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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許高車部族的勇士趁勝追擊,毒氣卻是小事,因為只要贏了,便可在山下暫避,等毒氣散盡再回返。他不許高車勇士們追擊,卻是因為他早已經把高車部族的青壯都當成了自己的部將,不允許有一絲一毫的折損。

  馬上花木蘭就要來這裡,他想讓火長看到高車部族毫髮無損的樣子,而不是拼殺過後的兩敗俱傷。既然他們註定要領著高車人打向王庭,那他就不允許自己有一場敗績,否則他們的威名就要大打折扣。

  花木蘭已經立下了以一千騎兵生擒鬼方的傲人功績,他還在“張騫第二”的道路上奔走,即使日後回返大魏,世人傳送的也是他的機智和出使手段,又有誰能記得住他也是能征善戰之人?

  他雖走了這樣的路子,卻依然還想和舊日同火併肩而戰,走上建功立業的路子,而不是成為鴻臚寺里的一位使臣,從此靠著自己的容貌奔走於列國之間。

  崔浩大人那樣的人,幾百年也未必出一個。更何況自己連字都不認識,除了高車,去其他國家出使,斷沒有做主使的資格。

  他必須要讓世人都看見他的本事,不弱於花木蘭的本事!

  他可是花木蘭的同火,是曾經因為能力而被分到黑營一火的勇士,應當擁有足以和同火比肩的能力才是!

  狄葉飛知道花木蘭不看重名聲,也沒有野心,否則不會甘做“玄衣木蘭”的賤役。但他身為高車和西域人的雜胡混血,長得又如同女人,受盡冷眼,卻是比花木蘭更看重“名”這種東西。

  至於野心嘛……

  他回頭看了看那些躍躍欲戰的高車勇士們,按住自己的心口,想要壓抑住自己那正要噴薄而出的炙熱。

  爾綿辛大敗,便會點齊周邊能動用的一切人馬來找回場子,撫平這奇恥大辱。到時候這些高車勇士,才算是真正有了用武之地。

  他們高車人受盡柔然欺壓,需要有一場大戰堂堂正正的證明自己的能力。否則即使歸附了大魏,鮮卑人也只會認為他們是當年弱到只能倉惶逃走,淪為奴隸的弱族。

  弱族是得不到尊重的。漢人以智慧和強大的治國能力得到了所有鮮卑人的尊敬,那高車人呢?

  工匠?遊牧民族的工匠,根本無法抵得上漢人的能工巧匠。

  力士?和奴隸又有什麼區別?

  頭腦?權謀和朝堂這種東西,如今鮮卑人和漢人平分秋色,哪裡還有高車人染指的地方?

  所以,無論是為了自己的前程,還是為了高車人未來在大魏的地位和重要性,他們都必須立下赫赫的功績。

  這是他們唯一能博得出身的法子。

  在那之前,哪怕有一絲危險,一絲戰敗的可能,他都不能去冒險。

  他不能讓他和高車人留下任何“詬病”。

  為了讓高車部族在魏國有不輸給漢人地位的未來,為了讓高車人不淪為盧水胡、白龍胡那樣地位低下的雜胡,他要拼盡全力。

  哪怕算計族人、算計自己,都在所不辭。

  若說解救回自己的同族,讓敕勒川響起敕勒人的讚歌,讓敕勒川里天穹廬前歌舞從此不再斷絕,是他的信念的話。

  那高車人必須堂堂正正大勝一回,贏得讓世人矚目的功績……

  ——便是他的野心。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他可是花木蘭的同火,是曾經因為能力而被分到黑營一火的勇士,應當擁有足以和同火比肩的能力才是!

  賀穆蘭:……可是你比我矮。

  狄葉飛:(惱羞成怒)我不是那個意思!

  作者:……咦,好像無意間暴露了什麼?

  ☆、第225章 與誰共享

  爾綿辛從跟隨吳提以來,從未遭受過這般的奇恥大辱!

  不過是一些如同牛馬畜生一般的屬族,竟然也逼得他的大軍損失了三分之一的人馬。

  若不是入口狹窄,大軍難以通過的話,後面留下鎮守的大軍可能都要遭殃。

  先頭部隊損失慘重,山中還不知道有多少高車人,他們此番冒險上山,竟是連高車人的毛都沒有摸到一根!

  昔日在左賢王帳下時,人人都拿他和鬼方作比較,雖然許多人嘴上不說,其實心裡都認為他不如鬼方。他渴望戰功來證明自己,可吳提對鬼方的信任甚至超過對自己的叔父匹黎先,但凡有大戰、有重要之事,都是鬼方出戰,自己做副將。

  鬼方是出身貧賤,但吳提信任他,把自己母族的表妹嫁給了他,又賜給他部落和牛羊,早已不是昔日馬奴的身份。爾綿辛辛辛苦苦熬到鬼方終於死在魏國人手上,又恰逢魏國大軍壓境,王庭需要高車人護衛,派出他來召集高車的人馬……

  只要他點召了這些人,以後豈不是都是他的部下?

  結果高車人全跑到山上去了,誓死堅守也不願意投降,更別說交出自己的人馬。

  爾綿辛被這樣的結果氣的起了一嘴泡,他幾乎都能聽到王庭之中那些嘲笑他的低賤之人,會笑話他怎麼連一件容易的差事都辦砸了。

  更可怕的是,他出來之前信誓旦旦一定會帶著高車人回來,大檀可汗可不似左賢王,他若沒有帶著高車人回去,又逢柔然多事之秋,能不能還有命活下來都成問題!

  一時間,爾綿辛感覺喉間一甜,氣急敗壞地問身邊的副將:“我讓你出發去找的援軍呢?右賢王的人馬有沒有消息?其他幾個部族呢?”

  “去右賢王領地的人倒是回來了,說是沒有右賢王的命令,他們不能出戰。其他幾個部族有些說會借我們兵馬,但王庭現在也要人,所以每個部族只能出五百人……”

  “五百人能做什麼?就算八個部族都出五百人也沒有多少!”他愣了愣,轉身問一個隨從:“八個五百人是多少?”

  那隨從數了數手指,苦著臉搖頭。

  “你呢?八個部族都出五百人是多少?”

  爾綿辛又問一個可憐的隨從。

  帳下一個副將實在看不過去,開口道:“爾綿將軍,兩個五百是一千,所以是四千人啊。”

  “四千,四千怎麼夠!我這次光奴隸就帶了兩千,他們居然只給我這麼點人,是打發賤族嗎?”

  爾綿辛氣的揮鞭猛抽大地,“豎起左賢王的王旗了沒有?告訴他們是我爾綿部借人了沒有?”

  那幾個副將都點了點頭,心中卻不以為然。

  爾綿部在東部為尊,又是左賢王的人,可西邊確大多是右賢王的領地。

  西邊水糙不豐,實力又弱,所以許多東部的部落主看不上西部的已經是常事,平時看不上人家,現在又像是老大似的上門借人,能借給他五百人,都算是看在左賢王以後可能稱汗的份兒上了。

  柔然現在正在和大魏作戰,人人都在倉皇的或往中央的王庭逃竄,或往北面的東部敕勒撤走,在這西邊的金山下能借到四千兵馬,已經不容易了!

  “那人馬呢?人馬都在哪兒?”

  爾綿辛之前還以為自己會大勝,所以沒指望他們的人馬,只想著有備不時之需才去借人。

  如今一看,高車人軟硬不吃,除了硬打下來讓他們看看厲害,根本沒有任何路子可走。

  “約好明日一定會到的!”

  爾綿辛的部下剛剛因為大敗而回,燒傷燙傷毒傷無數人而士氣大跌到慘不忍睹的地步,老天爺卻還像是懲罰爾綿辛不夠一般,又派出使者徹底嚇傻了他們。

  “將軍,將軍,南邊出現一支魏國隊伍!人數約有四五千!”

  追趕牧民而逃回來的柔然騎兵們立刻衝到主將面前,七嘴八舌地稟報著路上的見聞。

  “好多魏國騎兵,朝著北面來了!”

  “打著猛虎的旗幟,為首之將是個年輕人!”

  “一見面就把我們衝散了,還把高車人的牛羊搶了!”

  一群人吵吵的爾綿辛心中怒氣更勝,拿起鞭子沒頭沒臉地就對他們一頓猛抽:“好好說話!一個人說!你們想吵死老子我不成?”

  這些原本就是潰兵,給賀穆蘭的隊伍嚇破了膽子,一個還算鎮定的說了南邊出現四五千精兵的消息,並且把自己怎麼發現了牛羊,那附近可能還有高車人的事情都說的清清楚楚。

  “怎麼辦?我們是不是南下搶些高車人的牛羊回去算了?”

  一個副將愁眉苦臉到臉上都是褶子,“等魏國的騎兵一到,山上的高車人要是趁亂和他們聯合,我們說不定一點人都不剩了!”

  “不可南下,萬一正好碰上那些鮮卑人,後面又有高車人夾擊,正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另一個副將猛地搖頭。“我看,那些牛羊不能要,我們大軍出擊卻被高車人打敗,回去一定會受責罰,若是帶著牛羊,他們說不定以為我們是為了搶這些東西而輸的……”

  “就這麼撤了,豈不是便宜了這些高車人?”爾綿辛咬牙切齒。“我就這麼敗給高車人,以後不要在柔然立足了!”

  “將軍,我覺得倒不必這麼憂慮。不是出現了一支鮮卑人的騎兵嗎?我們正好可以回去稟報,就說我們去金山的途中遇見大隊鮮卑人馬,力不能敵,所以只能鎩羽而歸……”

  一個將軍突然語出驚人。

  “敗於鮮卑人之手,總好似敗於賤族之手上。鮮卑人能征善戰,我們再把人馬數字說多一些,就說金山已經被鮮卑人包圍,就算大汗再不講情面,也不會責怪我們的。”

  此次魏國大軍來襲,沿路踏破大量的部族,西線聽說也有鮮卑人的兵馬,若是半路知道高車人在這裡會盟而遇上,也是尋常。

  能對上鮮卑大部兵馬還帶了三分之二的人回來,已經算是了不起的戰績了。

  “這……這不是作假嗎?”

  一群將領和部落主紛紛四顧,見每個人臉上都有疑色,頓時心中不安。

  “若是給左賢王和大汗知道了……”

  “不會有人知道的!告訴所有兒郎全部閉嘴,否則回去之後,也只有死路一條,他們會知道輕重的!”

  一位部落主立刻插話。

  “我覺得可行。趁著魏人還沒到,趕緊離開!”

  “那……那我們借來的兵馬怎麼辦?是不是要去給他們報個訊?”

  約好明天就到,萬一到了以後看見大批魏國騎兵,豈不是都要枉死。

  “為何要給他們報訊?”爾綿辛獰笑了起來,“他們看不起我們,只借我們這麼點兵馬,等魏國人殺了他們,大汗就知道這裡確實是有魏人,不是我們的託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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