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左軍將軍位置一定,拓跋延和尉遲夸呂臉色都不好看。這人不但並非黑山派系,甚至連鮮卑貴族派系都不是,而是歸屬大魏的南涼後裔。他們先前和這人毫無交情,也不知他性格脾氣,自然是心中不滿。

  可皇帝這般安排,定然有他的意思,雖然不滿,可也沒人敢忤逆。

  破羌是漢字,這兩個字用鮮卑讀叫做是“都拔”,還好他改了姓氏為源,否則一個大好漢字站出來,名字卻是“禿髮都拔”,賀穆蘭又要笑到肚子破了。

  第三件事,便是封賞了高車部族的族人,賜給帶著全族歸附的族長狄主真敕勒川的一片糙場,又賞賜他們上萬頭牛羊和大量的金銀綢緞,讓他們在敕勒川故地休養生息,承認他們是魏國人的自由之民。

  拓跋燾從素和君那裡已經知道黑山派了一隊高車的士卒和部民喬扮成高車“易貨人”去了金山,為了安穩後來的高車人,必定要對這支第一個歸附的高車部族厚厚封賞。

  崔浩之前已經安撫過了高車部族,饒是高車部族知道不會虧待他們,接到了這般賞賜,還是驚喜不已,人人歡呼雀躍,大呼大可汗萬歲。

  賀穆蘭看著這般欣喜的高車人,再想到遠在柔然的狄葉飛,一時間頗為感慨,不知他看了這般情景,會有什麼感觸。

  賀穆蘭在這次封賞中真正得了虎賁將軍的將位,還得了金銀綢緞、牛羊和馬匹,算是一夜暴富。就連那羅渾和阿單志奇等百夫長按著生擒鬼方的功勞計,都升了裨將。

  裨將可帶五百人馬,這些百夫長套了一堆馬,如今腰包也鼓,自然各個都想著大幹一場。

  軍中氣氛正好,拓跋燾站在大校場上,突然石破天驚地問出一句話來。

  “我欲巡幸陰山,眾將士可願與我一同前往?”

  ☆、第203章 殺鬼的遺言

  陰山,從北魏連綿到柔然,是關外最著名的一座山。

  最主要的是,只要是北方的遊牧民族,都把陰山當做聖山一般,陰山一直便是匈奴、柔然等民族汗王駐紮王帳的地方。

  陰山的山脈間有許多寬闊的山谷,多為南北交通的途徑,王帳便在其間遷徙,行蹤不定,這個世上除了遊牧民族,沒有哪個國家是找不到皇帝的皇宮的,可在北方,想要踏破柔然王帳,就必須要先找到王帳的位置。

  巡幸陰山,那是北方諸國的皇帝都想做的事,但只有拓跋燾在大眾廣庭之下就這麼隨性地說出來了,而且語氣無比隨便,就和問別人“我要去哪裡吃飯,你陪我去嗎”一般。

  校場上的人先是默了一默,而後發出了震天般的吼聲:

  “去!去!”

  “追隨!追隨!”

  “踏破柔然王帳!”

  經過前面的封賞和鋪墊,就連高車人都情緒激動的跟著黑山大營的將士們嘶吼了起來。拓跋燾原本就是試探,見軍心堅定到如此地步,興奮地連連叫好,振臂一呼:

  “好,眾位將士……”

  “陛下,此事得從長計議。”古弼硬著頭皮站出來。“您要巡幸陰山,糧糙準備了?輜重如何運送?柔然如今兵力如何,王帳在哪兒,黑山大營如今有多少人馬可以調動,多少人守營多少人出戰,南邊和西邊要不要留下守軍防止突然生亂……”

  古弼每說一句,拓跋燾的臉色就僵硬一分,直到後來,拓跋燾都有些無語凝噎了:“古侍中,你這個時候能不能不要掃興……”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查。”古弼一本正經地回道:“如今正是論功行賞的時候,陛下,說這些不合適。”

  拓跋燾看著點將台下猶如被潑了一盆冷水的眾將士,不悅地說:“我欲要巡幸陰山,立下不世之功,誰也無法阻攔。來人啊,把鬼方帶出來!”

  鬼方此時已經熬不了兩天了,昨日開始,他已經陷入昏迷之中,被拉上來的時候,還是一副搖搖欲墜,沒有清醒的樣子。

  拓跋燾讓人把他帶上來,也不囉嗦,拔出長劍,直接一劍砍下他的頭顱,用劍刃挑著還溫熱的頭顱,對著眾軍將士吼道:

  “今日我拿鬼方祭劍,安撫雲中幾萬軍民,願雲中在天的英靈看見後保佑我們,無往不勝!”

  “無往不勝,無往不勝!”

  這樣的聲勢真足以喪人心膽。即使賀穆蘭是那種不容易被鼓惑的人,見到拓跋燾劍挑人頭,指天誓日的樣子,都不由得升起一種血脈齎張的感覺,更別說這麼多將士。

  一時間,黑山大營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拓跋燾意氣風發地一把抓起鬼方的頭顱,遞給身邊的宿衛,對他囑咐道:

  “去,把鬼方的頭送去雲中城,掛在雲中的城門上,便說是黑山大營送去的大禮。”

  那宿衛一愣,像是接過燙手山芋般接下了鬼方的腦袋。這腦袋還帶有餘溫,眼睛半睜半閉,死的完全沒有意識,也算是死的痛快。

  捧著腦袋的宿衛一溜煙下了點將台,牽起兩匹馬,一路煙塵,向南而去。

  柔然如今的可汗大檀,也是一位精於用騎兵的老將,當年他剛剛登基時,打的北魏邊關抬不起頭來。十二歲的拓跋燾登上太子之位,巡視黑山,把原本黑山各處的大營連了起來,重新組成營防,這才有所好轉。

  拓跋燾初露頭角時,和大檀在雲中城外一戰,並把他打的落花流水,六萬蠕蠕在魏境死了一般,這老梟終是敗在了雛鷹手裡。那以精於騎兵的名聲,也徹底落在了拓跋燾的頭上。

  拓跋燾從不畏懼大檀,他已經看出這個可汗已經垂垂老矣,遠沒有以前剛登基時候有魄力。他對柔然人的蔑視,就如他讓所有人對柔然的稱呼“蠕蠕”一樣,是從發自內心的厭惡的。

  經過這麼多年洗腦式的灌輸這種思想,原本見到柔然就頭疼的魏國人,見到柔然人想到的第一個詞便是輕蔑的“蠕蠕”,並且認為輸在菜青蟲一般愚蠢的他們手裡是件丟人的事。

  他們英勇無比,蔑視敵人,勇往直前,而面對著這樣的鐵騎,蠕蠕一天比一天退縮、弱小、只敢小隊騷擾。

  鬼方敗於另一隻雛鷹之手,更是奠定了柔然如今已經國勢大跌的結論,蒸蒸日上的魏國猶如光芒萬丈的白日,將暗無天日的北方諸國照耀的睜不開眼睛,庸才和天才之間,瞬間就分出了勝負。

  拓跋燾心滿意足的回去了,然後在皮室大帳里被四五個大臣圍著數落。

  “陛下,此次出京,就連竇太后都叮囑了無數回,北伐之前,一定要做好準備,不可貿然出行。您說是來會見高車諸部的,如今卻突然說要巡幸陰山,您叫京中諸位大人怎麼想?”

  三軍未動,糧糙先行,他嘴巴一張是容易,大軍深入柔然糙原,得不到補給,該如何行軍?

  吃糙嗎?

  “我只是看看黑山大營的眾將士可有鬥志,如今一看,軍心可用。只要軍心和志氣充足,其他都不是難事。再說了……”拓跋燾被古弼噴了一臉口水沫子,抹掉以後訕笑著說:“有諸位愛卿在,糧糙和京中的大臣,還算是個事嗎?”

  左仆she徐辯是跟著王駕一起來的黑山大營,他知道如今夏國已滅,西邊沒有了阻礙,北涼國和西秦又歸順了,沒有出師之名,只能去打柔然。但他也不贊同如今就打柔然。

  “蠕蠕生活的地方土地貧瘠,又沒有什麼出產,我們耗費無數糧糙錢財去打下蠕蠕,又有什麼意義呢?那裡不像夏國,既不能耕種,也沒什麼人口,徒費軍力罷了。”

  “剛打下夏國,國庫不是正豐盈嗎?”拓跋燾不以為然地說:“而且蠕蠕牛羊馬匹無數,北方高車也盼望著歸附,只要王師一至,踏破眾多部落,自然有補給可用。”

  幾個大臣輪番上來阻止,只有崔浩主張用兵。

  崔浩此人也是古怪,往往別人主張出兵的時候,他主張防守,別人主張按兵不動的時候,他又主張出兵,這一次也是如此。

  “臣以為,現在正是春天,根據柔然的情況,現在正是放牧的季節,他們分散各地,防備鬆懈,我們趁虛而入,破滅其國,柔然甚至組織不起抵抗來。我們破滅其國,劫掠牛羊,就算沒有取得大勝,今年冬季他們也會因為饑荒而產生內亂,陛下聖明,如今決斷,正好趕上夏季之前出兵。”

  “那糧糙和朝中的大事怎麼辦?”

  古弼皺著眉頭蘇,語氣儼然已經把崔浩當做了那種只會順從皇帝的佞臣。

  “正如陛下所說,柔然此時正是放牧的季節,我們出戰之前,帶上十幾日的乾糧,輜重部隊隨後跟隨。前鋒踏破柔然各部,獲取牛羊糧糙做補給,然後繼續追擊殘部,輜重部隊一路接收戰利品,補給四方。我們和柔然不同,我們的北方邊防不事生產,即使作戰,南方的內陸也在源源不斷的種糧,軍中戰士們在外打仗,國中還在種植作物,他們冬季難熬,我們卻是容易過的。”

  崔浩根本都不覺得補給是什麼難事。

  “至於朝中的大事……不如讓竇太后暫時抱著小皇子理政,京中諸位大人輔政便是。”

  拓跋燾常常一打仗就是幾個月,京中所有大臣一起理事已經都成了習慣了。

  有時候,真的有皇帝沒皇帝都一樣,反正一無天災二無叛亂,無非就是些賦稅之類的瑣碎事情。如今又不是年底,哪有那麼都忙的。

  拓跋燾見崔浩說的在理,拍掌高興地點頭:“正是如此,我擬詔一封,讓竇太后和我兒子一起監國,朝中文武在太后和皇子的主持下調集糧糙兵馬、防衛邊鎮以及處理朝政……”

  拓跋燾笑著採納了崔浩的決定:“我在黑山大營整頓軍務半個月,下月便親率大軍征討柔然!”

  拓跋燾聖斷一出,哀嚎一片。

  別的不說,那小皇子如今連半歲都沒有,監個毛的國啊!

  竇太后威望倒是夠了,但她畢竟是漢人,在立場上就有些尷尬。

  可皇帝死了心的要北伐,如今又沒有足夠分量的大臣反對,古弼雖是侍中,但並非權臣,崔浩是輔國大臣,卻一力贊成出兵,頓時眾位大臣氣的牙都痒痒,咬死崔浩的心都有了。

  黑山大營的諸將卻是都內心激動。

  他們鎮守黑山這麼多年,求的就是最後戰個痛快。若能踏破柔然王帳,虜獲數之不盡的牛羊馬匹,那更是立下了不世的功勳。

  所以上至大將軍拓跋延,下至普通的偏將,聽到拓跋燾要北伐柔然的消息,頓時興奮不已。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