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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前世沒有阿單志奇,沒有吐羅大蠻,沒有胡力渾,也沒有那羅渾。至於普桑普戰,更是聞所未聞。

  原本應該做誘餌的素和君,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但她一定會做的更好。

  因為,她是花木蘭,又不僅僅是花木蘭。

  ***

  在花木蘭記憶中的那天,賀穆蘭領著自己帳下的隊伍出營了。因為不知道軍中是否也有柔然的探子,一切都進行的非常悄然。

  賀穆蘭的部下們又帶著套馬索和套馬杆等物而出,營門口的門卒還以為他們又要“賺外快”去了,各個露出一副羨慕嫉妒恨的表情,目送著他們遠離。

  賀穆蘭和部下們無法做出每次出去套馬時那種激動的表情,但也還勉強撤出了一個笑容,和門卒打過招呼,領著部下們出營。

  一到遠遠的、看不見黑山大營的地方,賀穆蘭的隊伍迅速分成了兩隊。

  武藝高強、馬戰較強的跟在了賀穆蘭身後,阿單志奇和胡力渾則是領著五百擅長箭術的騎兵,遠遠地墜在賀穆蘭那一支人的身後。

  賀穆蘭把自己的隊伍當成素和君那支,在素和君曾經遊走過的地區不停尋找柔然人的蹤跡,果不其然,不過片刻功夫,她就找到了蠕蠕們的痕跡。

  雙方都以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而此時拼的,就是誰身後的黃雀更加厲害,誰的蟬活的更久一點。

  賀穆蘭此次出戰,帶了隨從花生,並非為了他殺人的本事,而是為了聽懂對方的號令聲。

  但敵軍的隊伍出現在他們眼前時,賀穆蘭囑咐身邊幾個斥候,叫他們帶著花生遠遠的去打探他們的行蹤。

  又有幾個士卒立刻轉身回去聯繫右軍中的各位將軍,如今已經發現敵蹤,計劃很快就要進行。

  是的,計劃。

  在賀穆蘭看來,前世素和君的計謀雖然有效,但還是粗糙了點。

  大概和花木蘭向來只按著將令行事有關,在主動性和變通性上就沒有若干人做的出色。不過話說回來,她如今是站在“過來人”的角度看過去的事情,也就更容易發現當時的一些不足。

  這些不足,差點丟了花木蘭和素和君的命。

  那一支蠕蠕騎兵很快就發現了賀穆蘭等人的行蹤,開始朝著他們的方向追趕。這也是賀穆蘭為什麼要把好好的隊伍分成兩支的原因。

  蠕蠕人只有數倍於對方的時候,才會追趕驅逐,否則是一觸即走。若是賀穆蘭領著一千人在糙原上飄,那就不是把對方引來,而是嚇走了。

  為了能讓蠕蠕們相信自己是條“大魚”,她把冠軍侯的全副衣甲全部穿起來了,就連麾下的各個將士,她也拉下面子向若干虎頭相借了五百套上好的衣甲和武器。

  她展開自己的虎頭旗幟,帶著這些麾下的騎兵們裝作剛剛巡邏回去的樣子,步伐不緊不慢,其實正在悄悄的傳令,為等下的惡戰做準備。

  斥候回來了,花生帶回來的消息,對方確實是柔然王帳下的武士,穿著的衣衫和甲冑都和部落主的散兵游勇不一樣。當知道對方確實就是要找的蠕蠕騎兵,賀穆蘭開始命令讓各自的戰馬都加快速度。

  果不其然,一見賀穆蘭這支巡邏兵要跑,蠕蠕們立刻發起了衝鋒。

  賀穆蘭原本帶著所有的騎兵在往黑山方向回返,見到這支蠕蠕騎兵上了鉤,立刻大笑了起來:

  “各位打起精神,把他們帶到先前說好的地方去!”

  “是!”

  一群魏兵越跑越快,這樣的結果更讓蠕蠕們興奮不已。只有發覺自己的實力不如對方的時候才會跑,現在對面跑的比兔子還快,豈不是士氣先泄了幾分?

  待原來越接近的時候,對方的首領一見為首將軍一身戰甲的樣子,頓時大喝了一聲:【是貴族!看對方的衣甲!應該是哪個部落主的子弟出來巡邏的,抓住他!圍住他!一定有更厲害的人來救!】

  說罷,一邊命令所有人繼續追趕,一邊怕賀穆蘭率部跑掉,急忙派出人馬去找大軍來圍。

  賀穆蘭一行人帶著他們越跑越遠,漸漸來到了意辛山下。

  蠕蠕們雖知意辛山,但這裡已經離黑山大營不遠了,所以很少過來,見他們要遁入山下,心中更是覺得不妙,一行人立刻發了瘋一般的打馬,很快就接近了賀穆蘭的隊伍。

  此時的賀穆蘭露出猙獰的笑容,大喝了起來:“大伙兒別逃了,給他們些厲害看看,叫他們去找自己的主子來救!”

  “得令!”

  所有人調轉馬頭,齊刷刷拿出一支長矛來,對著蠕蠕們也發起了衝鋒。

  這一掉頭不要緊,待蠕蠕們看清那支長矛,登時先嚇了個半死。

  他們就沒見過世上有這麼長的矛!

  這是賀穆蘭從花父身上吸取的靈感。當年盧水胡騎兵侵犯四鄉,花家老爹靠著一堆竹子做成的竹矛,嚇退了盧水胡的騎兵,硬生生對峙了半天。如今騎兵對騎兵,衝鋒對衝鋒,所謂一村長一寸強,憑藉著馬的衝力,這些看似細長的長矛卻能發揮極大的殺傷力。

  賀穆蘭也沒有錢打造這麼多特殊的兵器,這些長矛大多都是在兩支槍、或者用木棍和長矛之上打了洞,再用木棍橫穿在一起的。出營的時候,加長長矛都分成兩截,放在馬鞍邊的槍袋拴好,要用的時候,拿出來用木棍或鐵棍一卡,就變成了長矛。

  賀穆蘭選來跟隨自己做誘餌的士卒都不是新兵,這種長武器第一次面世,眾人都是興奮不已,用雙手握緊長矛,硬著蠕蠕們而去。

  賀穆蘭選擇的地形又怎麼會對自己人有弊?他們占據高處,衝著蠕蠕們發起衝鋒,可憐這些蠕蠕騎兵剛剛還是追捕者,一瞬間就和被追趕的獵物掉了個身份,待見到那些長度超過三米的長矛,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拼命勒馬的勒馬,調轉馬頭的調轉馬頭,拼命逃命。

  騎兵的速度何其快?而騎兵最怕的就是陣型潰散。原本正在衝鋒向前的柔然騎兵,一部分已經開始掉頭,一部分還沒察覺發生了什麼事,繼續在猛衝,猛衝的人立刻和賀穆蘭帶領的長矛隊衝撞上,在震耳欲聾的吶喊聲中,蠕蠕們紛紛被撞落馬下,發出悽慘的嚎叫聲。

  這種長矛只能發動一次“特攻”,這麼長的武器,當矛尖卡在敵人身體裡的時候,是無法很輕鬆的□□的,這種長武器也不利於近身的馬戰。賀穆蘭下令所有人丟棄長矛,轉而拔出刀劍或替換的長槍等武器,開始追殺剩下的蠕蠕人們。

  處在隊伍最前方的賀穆蘭提著長槊,帶領著一群猛虎下山一般的勇士,開始了瘋狂的收割。

  右軍這支人馬,沒有一個跟隨過自己的將軍們打過這般酣快淋漓的仗。

  他們要做的從來就是“衝殺”、“衝殺”,直至戰死,或殺死別人。

  賀穆蘭帶著眾人,仗著有心算無心的優勢,只是一照面就收割了對方一半的人馬。而剩下來的人,則是被人數明顯少於對方的賀穆蘭一行人追逐的丟盔棄甲,驚叫連連。

  對方的將領已經退卻,賀穆蘭只要再加以壓迫,他的人便整個潰滅了。

  在所有部下的眼中,花木蘭已然是一位戰術上的天才,而他才剛剛找到了大顯神威的機會。

  只是她卻沒有趁勝追擊,在任由對方一小部分人潰散離開以後,才開始不緊不慢的讓手下收割敵人的首級,擊潰敵人所有的希望。

  在這一刻,賀穆蘭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麼每個男人都渴望沙場,每個男人都憧憬著勝利,因為勝利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好了。

  長矛挑下敵人,馬刀砍在人身體上發出的撞擊聲和摩擦聲,馬蹄奔走時那種強烈而整齊的踏地聲,敵人粗喘的聲音,絕望的眼神,都能激發出人性中最狂野原始的那一面。

  賀穆蘭沒有過男女性/事上的經歷,但她料想這一刻,這種快感和油然而生的勝利感,應該比那種快感更加豐滿,也更加瘋狂。

  她大笑著從一位蠕蠕人的身上拔下一根鐵槊,揮臂震退兩桿長槍,再橫槊過去,將馬上的蠕蠕打的筋折骨裂,這才挑於馬下。

  如今她已經是主將,身邊自有親兵和百夫長料理她挑下馬的手下敗將,蠻古大喝一聲,持槍下刺,立刻將那名蠕蠕刺死,這才繼續馳馬跟上賀穆蘭。

  蠻古征戰半生,自詡勇猛無敵,身邊親衛與他一比皆是庸人,他每每殺上性來,一闖入敵軍陣中,總要死傷無數自己的人馬。

  可如今跟著賀穆蘭衝鋒陷陣,雖然他依舊勇猛無匹、一往無前,卻毫無危險,身邊的同袍同進共退,概因最前方的主將猶如一支利箭,早已插入敵方的心臟,他們要做的不過就是收拾殘局而已!

  快哉!

  幸哉!

  有花木蘭這樣的主將,又何必在意這些東西!

  戰!

  戰便是了!

  這一仗贏得極為輕鬆,莫說死人,便是重傷的也沒有,意辛山下鬆軟的泥土都快成了爛泥地,蠕蠕上千的騎兵幾乎全軍覆沒,當面對賀穆蘭那種駭人聽聞的長矛陣迎擊時,蠕蠕們素手無策,毫無頭緒。

  賀穆蘭殺到最後,才開始意識到自己的情況不對。

  這不是她第一次“入武”,卻是她第一次如此嗜血。

  以往花木蘭記憶中那些極力壓制血脈中嗜血渴望的經歷,在賀穆蘭身上從未發生過。

  賀穆蘭一直是因為自己身為現代人的三觀,以及她在現代看過的各種戰爭題材電影、或是身為法醫的經歷,讓她很難在這種冷兵器的戰爭中產生“嗜血”的情緒來。

  但如今她這種渴望殺戮、渴望見到敵人慘叫的心理,若不是失去了理智,又是什麼?

  這種猜測讓她立刻停下了繼續殺戮的本能,環顧起四周。

  她從無數魏兵的臉上看到自己剛才的神情,並將它放大了無數倍。

  因為她對勝利的篤定,對柔然人的輕蔑,第一次率領部將殺敵的那種小心緊張卻不得不強裝鎮定的情緒,讓她有些失控了嗎?

  這種可怕的猜想讓她頓住了,並且傳令部下:“打掃戰場,立刻休息進食,還有硬仗要打。”

  如果現在就殺到脫力的話,等下面對鬼方的大軍該怎麼辦?

  “入武”這樣的狀態,若是一直保持下去,會不會發瘋?

  賀穆蘭不敢賭。

  蠻古帶著一隊騎兵去收拾戰場去了。所謂收拾戰場,便是把重傷和已經死掉的柔然人斬首,將敵人的首領或者有價值的人捆綁俘虜,然後開始掃蕩敵人的東西,牽回他們的戰馬,尋找有用的東西。

  這個時刻,是由戰勝者享用的。賀穆蘭帳下的五百人開始就地坐下,抓緊時間飲水進食,或者整理自己的衣甲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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