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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你看出來了?鷹揚將軍來借,我便借給他了。”崔浩沒有隱瞞什麼,反倒大大方方地說道:“鷹揚將軍實在是愛才,我見他如此看重花木蘭,便答應了。”

  庫莫提微微點頭,算是承認他說的沒錯。

  在場的許多人都知道庫莫提很少和漢臣打交道,崔浩雖和他有半師之名,但平日裡卻很少來往,如今為了一個花木蘭,庫莫提居然去找崔浩求借鎧甲,在場眾人頓時生出了各種想法,一時間沉默不語。

  崔浩不動聲色地用餘光打量著他們的表情,試圖從他們的臉上找出些不同尋常的地方出來,最終無果。

  庫莫提所說的“將軍”云云,讓他十分在意。他在朝中政敵不多,恨他恨到想殺了他的,可能也有那麼幾個,可他在軍中卻沒有什麼仇敵,更別說“恨之入骨,殺之後快”的那種。

  這“將軍”原本是想殺拓跋燾,殺不了,退而求其次要殺他,這幫匆忙,仿佛錯過這次就沒有下一次了一般,究竟會是何人,實在是讓人費解。

  他稍稍有些走神,驀地一聲喝彩之聲大起,右軍的幾位將軍突然跳了起來,大聲擊掌,頓時讓崔浩清醒了過來。

  他朝著他們目光所向看去,只見校場中的花木蘭揮槊下劈,正將一員小將劈落馬下,而他的馬還沒意識到馬上的主人落了馬,已經跑到了兩人前面,直到察覺身上輕了,才開始小步的走動起來。

  “連破三人了!其他幾隊那邊誰勝了?”

  校場比試是分為甲乙丙三隊,一隊四人,每組贏了的人參加最後的比試,賀穆蘭是甲隊第一,其他幾組還沒分出高下,所以這些將軍才有些坐不住了。

  “好快!”

  夏鴻感嘆著對著庫莫提說道:“花木蘭剛剛進右軍的時候,可沒這個本事。當時右軍大比,一場下來……”

  夏鴻突然語塞。

  他想起那些事先給花木蘭送吃的同袍。也許不能幹脆利落的取勝,是因為……

  他笑了笑,沒繼續說下去。

  庫莫提見夏鴻連花木蘭一點不好都不願意說,也很感嘆:“難怪花木蘭怎麼也要回右軍,夏將軍對花木蘭實在是好的讓人羨慕。若有您這樣的上官,怎麼不讓部下誓死投效?”

  “蠻古都為了花木蘭當了門卒了,王將軍也降成了副將,花木蘭回右軍是對的。將軍所在的鷹揚軍雖好,但當一個親衛有什麼滋味,沙場上帶兵衝殺,才是每個男兒的夢想。”

  突貴想起右軍後來的變化,在一旁插了句嘴。

  夏鴻掃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多言,庫莫提意外地看了右軍諸人幾眼,發現他們各個都是認同之色,一副花木蘭本來就該在右軍的樣子,心中也是錯愕。

  這世上大多數人都是良禽擇木而棲,他把花木蘭收入帳下,若是花木蘭不提走的事,他也不會將花木蘭送走,任哪個將軍,都夢想著有花木蘭這麼一員猛將。

  他不爭功,也沒有什麼野心,武藝又十分高強,簡直像是天上送下來的良質美才一般。

  是他脾氣太好,還是花木蘭的信用太好,竟讓右軍從上到下,都篤定花木蘭一定會回去?

  庫莫提突然生出幾分逆反的心理,想看看若是他不放人,或花木蘭不準備去右軍,右軍和花木蘭會變成什麼樣子。

  但這想法只是在他腦子裡轉了一轉,就拋之腦後。

  他的目標是那裡……

  他將眼睛望向主將位的拓跋延。

  今年他二十三歲,再給他五年,他定能成為黑山大營的主帥。到時候,無論是右軍也好,中軍也罷,都是他的人馬。

  花木蘭在哪裡,又有什麼關係呢?

  賀穆蘭連贏三人,持槊下馬休息。勝得快便有這種好處,休息的時間都比別人多一些。

  另一邊,殺鬼含恨被李清挑於馬下,丙組一位皮膚黝黑的士卒也是力挫三人,順利殺到最後。

  李清自然不會是刺客,那剩下的可能,便只能是皮膚黝黑的那位士卒了。

  三軍大比,已經連續幾年都是中軍之人最後獲勝。這種最底層兵卒比試的比武,將軍是不參加的,而一般有些家底和身家的高門貴族,一來便是個裨將之流,也不會參與比武。

  像是李清這般還是個百夫長的,少之又少。

  中軍每次皆贏,也是因為中軍的甲冑齊整,出戰次數多,人人都作戰經驗豐富的緣故。右軍和左軍每逢大比有了優秀的人才,也經常被中軍的將軍用些手段調去,久而久之,人人都對中軍的士卒獲勝見怪不怪。

  但今年出人意料至極,戰到最後的,竟是右軍出身一人,中軍出身一人,左軍出身一人。

  花木蘭雖然是以鷹揚軍親衛的身份,但她是以三軍新人大比第一、右軍大比第一的資歷迎戰的,誰也不好昧著良心說她是中軍的出身。

  如今這樣的場面,便是多年都未曾遇見的、真正的“三軍大比”。

  賀穆蘭看了看李清,又看了看那不知名的士卒,對方長得黝黑,五官倒不粗鄙,見賀穆蘭見他,拱了拱手,笑道:“我是左軍的石冒,祝兩位武運昌隆。”

  這人也是有意思,在這個時候祝兩人武運昌隆,豈不是隱隱就有認輸的意思?

  李清還有些年輕人的跳脫之氣,見他如此說話,登時眉開眼笑。賀穆蘭心中有些擔憂,這人若不是如面上表現出的這般灑脫,那就真是個可怕之人了。

  到最後一場時,校場將官將規則一說,三人均是傻眼。

  竟是混斗!

  但凡一對一單挑,再過困難,不過是比拼兩人的實力而已,如今三人混戰,最後留在馬上的才是贏家,這勝者是誰就不好說了。

  人人都知道李清比武輸給了花木蘭,若是他心中不平,和石冒聯手先除掉了花木蘭,兩人再慢慢比試,也不是不可能的。

  賀穆蘭望向點將台,因為隔得遠,看不清他們的表情。就她知道的三軍大筆,最後一場絕不是這樣的!

  校場內外頓時議論聲、噓聲一片,點將台上庫莫提給了崔浩一個眼神,後者點了點頭,表示是自己的主意。庫莫提蹙了蹙眉,卻又不好說什麼,只能默默關心局勢。

  三個人騎在馬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怎麼打。

  哪怕李清和石冒真想合作幹掉花木蘭,眾目睽睽之下,也沒這個臉。

  還是賀穆蘭乾脆,一提鐵槊,率先向石冒攻去!

  她知道李清不是刺客的嫌疑對象,那就先把石冒打趴下再說!

  石冒見賀穆蘭一上來就刺他,驚慌了一瞬,立刻舉起長槍阻擋,和她過了幾招。賀穆蘭的馬比石冒要好,無奈她的馬是匹小馬,沒有對方高大,石冒占據身高優勢,一記長槍刺來,賀穆蘭彎腰躲過,擦過頭頂的虎面紫金冠,冠子搖晃了兩下,驚得賀穆蘭伸手去摸。

  完了完了完了,老虎臉會不會癟下去啊!

  會不會被後世發掘出來的考古學家起個什麼奇怪的名字啊,例如“凹虎紫金冠”什麼的!

  石冒刺出去以後,見賀穆蘭先摸自己的頭冠而不是腦袋,心中頓時大喜!

  她這一套盔甲是借的!她怕壞!

  霎時間,石冒招招都朝著賀穆蘭的頭冠、吞口、帶扣等處掃去。盔甲的要害之處自然堅固無比,可這些裝飾卻不是如此,而且裝飾之處多用金銀玉器,也比要害處的生鐵、堅甲要珍貴的多。

  ‘媽的!果然是外表憨厚,內里jian詐!’

  賀穆蘭閃身避過幾下擦著肩膀的歪招,舉槊猛刺,顧不得傷不傷出人命來了。

  “那石冒是怎麼回事?怎麼不刺要害,專挑臂膀和腦袋頂上下手?”

  一個將軍看出不對來。

  “花木蘭還都躲了!躲什麼,趁機反擊啊!”

  “你這都沒看出來,花木蘭穿著崔大人的甲冑,怕弄壞啊!”

  “這一身確實漂亮,難得也實用,我看著都心動,崔大人,這件也是古物?”

  崔浩見視線到了他的身上,便點了點頭。

  “有些年歲了。”

  “是何來歷?”

  崔浩摸了摸鬍鬚。

  “若花木蘭此戰又勝,便和這套盔甲的原本主人有些關係了。”

  一時間,眾人紛紛猜測,有說呂布的,立刻就有人說呂布頭上的是三叉冠,絕非虎面。有說是劉關長哪一位的,又被人笑話劉備當年沒什麼錢,手底下武將用不起這樣的好甲。

  庫莫提看著賀穆蘭那憋屈的樣子,忍不住揉了揉額頭。

  不愧是從右軍出來的,小家子氣怎麼也改不掉。

  右軍幾個將軍七嘴八舌地議論了一會兒,拍著桌子大笑。

  ‘奶奶的,當年我也是把照夜明光鎧當鏡子洗臉的人,如今居然被逼到這種地步!’

  賀穆蘭此時再看石冒,怎麼看怎麼噁心,反手刺出一槍,擦過對方的耳垂,帶出一片血痕。

  石冒見賀穆蘭漸漸避開了他的攻擊範圍,自己又確實不是他的對手,便對著一旁袖手旁觀,似乎是在走神的李清喊道:

  “李兄,這大比是要考驗我們的武藝,你在這邊坐山觀虎鬥,到底算是哪門子武藝?”

  他知道李清素來高傲,上來便用激將法,果不其然,李清立刻回神,怒道:“我是不願占你們的便宜,哪個坐山觀虎鬥?”

  他見花木蘭占了上風,也持著畫戟上來,和石冒一起夾擊花木蘭。

  賀穆蘭左邊擋上幾招,右邊刺上幾下,李清一加入戰局,她立刻壓力劇增,但她心中厭惡石冒,便依舊把大半的攻勢放在石冒那邊,李清也不知道賀穆蘭為何這麼“優待”石冒,又覺得自己受了輕視,便屢屢使出殺招來,攻其必救之處。

  “這一戰,已經是花木蘭贏了。”

  一員老將感慨道,“就是我在那沙場之上,被這兩個年輕人如此圍攻,也騰不出手來反擊。這花木蘭對石冒招招毫不留情,這才是戰場上的生存之道。只有挑一路破之,才能找到獲勝的法子,否則只能一直被困在那裡,累到脫力。”

  “那石冒也不錯,外寬內細,又懂用言語挑釁對方。也許武藝不及花木蘭,倒也算是個智將。倒是李清,出身名門,武藝也不弱,就是太年輕氣盛,沉不住氣,還需磋磨磋磨。”

  石冒借李清之力,專揀賀穆蘭的各處要害下手,“噔”地一聲響,對方的槍尖斜斜地划過她的胸甲,驚得花木蘭一身冷汗。

  若不是這饕餮寶甲的胸內鑲有甲片,這人這般斜刺,她胸前肯定要淤青一片。在這軍營里,傷了哪兒都好辦,最多不要臉一點露出來擦藥,只有傷了胸口,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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