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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拓跋燾這裡,拓跋燾已經對能招降張淵沒什麼底氣了,因為張淵今年已經六十有餘,拓跋燾的朝中位置已滿,根本不可能再讓他爬上比太史令更高的高位。這樣的人,若是不能用,殺是殺不得的,可是要想用他,他要不心甘情願,那也就是個擺設。

  拓跋燾是個小氣鬼,情願每一兩銀子都花在刀刃上,不願意花錢養閒人。

  如今張淵自己心甘情願地歸順,甚至還帶著門生故吏一起降了……

  夏國可是坐擁長安的富饒之地,高門遍布,能招攬到這群高門之士,簡直比打下統萬城還讓拓跋燾高興。

  赫連止水年紀還小,拓跋燾還在行軍中,不可能帶著赫連止水到處跑,便安排了幾個羽林郎,將赫連止水送到赫連昌的皇后宮中,由那一群女人暫時代為照顧,等他班師回平城的時候,再一起回去。

  赫連止水對皇后並不熟悉,但在夏人身邊住著,總比在一群魏人身邊更自在,赫連止水也就乖乖的謝了恩,跟著幾個宦官去了坤德宮。

  張淵和赫連止水被送走後,興奮地拓跋燾幾步竄到賀穆蘭身前,在後者錯愕的表情中一把拉起她的手,撫著她的手背笑道:

  “花木蘭,汝真乃福星也!進宮多靠有你,我方得轉危為安,出宮時也是靠你,我才能殺出一條路來。如今你又找到了赫連止水,讓我心中甚是欣喜。我聽聞你在庫莫提身邊時間也不長,不如跟在我身邊,做貼身的宿衛吧!”

  賀穆蘭是被莫名其妙丟到這個世界裡來的,自然想早點找到“答案”,回到靜輪天宮去。

  可是和拓跋燾越相處,她就越不知道自己要找的到底是什麼“答案”。

  若說看到拓跋燾的英明,她確實看到了。要說看到拓跋燾的缺點,她也見了不少。但這些都沒有讓她得出什麼深刻的“感悟”,更別說找到“答案”了。

  就如現在,明明她只要跪下接受他的好意,便可以跟在他身邊,慢慢找想法子回去的路子,至少還能遇見寇謙之,問清怎麼回事。

  可是她張開口,卻說得是:

  “卑職希望能在黑山大營里繼續效力,鎮守邊關,抵抗蠕蠕。”

  賀穆蘭的話一出,滿殿寂靜。

  許多值守的宿衛聽到她的回答,都忍不住搖頭嘆氣,估計在心中腹誹著她的不識抬舉。

  賀穆蘭何嘗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有可能惹怒拓跋燾?

  可是她就是自然而然的這麼說了。

  離開黑山大營不過半個多月,她就已經開始瘋狂的想念它。

  她想念那些嬉笑怒罵、偶爾脫線的同袍;

  她想念參軍帳中永遠不得停歇的參軍們;

  她想念自己莫名其妙收留的軍奴議論著高車人又教給了他們多少技能;

  她想念叫自己“花生”還沾沾自喜的隨從。

  她曾答應過‘右軍的花木蘭”一定會回右軍;

  她曾發過誓一定不要讓阿單志奇等人步入過去的噩夢;

  她還要想要找陳節,讓他這輩子不必在主將解甲歸田後痛哭流涕;

  她還想看狄葉飛聯絡到高車,帶著高車部族歸順,做他的“博望侯”。

  夢回吹角連營。

  這句話說的如此動聽,動聽的她都忘了自己剛到花家時的心愿。

  奇怪的是,拓跋燾聽到她的回答,竟然沒有露出和其他宿衛一般詫異或不以為然地表情,反倒是點了點頭。

  “也是,在我身邊做個宿衛,確實無趣的很。”

  “卑職不敢……”

  “這並沒有什麼頂撞我的地方。我若不是皇帝,其實也希望能過著醒來聽見擂鼓之聲,和同袍們聯手抗敵的日子。在我身邊雖然是通天的大道,但對於真正的英雄來說,也許沙場上真刀真槍的拼出前程,過著與子同袍的生活,才是真正的快意。”

  拓跋燾大概把花木蘭當成和自己一般的人了,連看向賀穆蘭的眼神都溫和了許多:

  “我不知道你以後會不會後悔今天的選擇,不過只要你還想來宿衛中,我可以給你保留你的位置,你隨時可以來我身邊。”

  這樣的優待,讓賀穆蘭都露出“我嚇傻了”的表情。

  可拓跋燾也許是今天心情太好,不但提出這樣的獎賞,甚至大方地說道:

  “花木蘭,你不願做我的宿衛,那你想要什麼,可儘管提來。你這等人才做庫莫提的親兵,實在是太便宜他了,若是你想在黑山做個將軍,我也可以讓你如願。”

  將軍?

  花木蘭前世在這個時候,都已經當上雜號將軍了。

  可她,還在親衛上掙扎呢。

  若不是黑山大營都在等著皇帝去看“三軍大比”,三軍的精銳又都追尋蠕蠕人的蹤跡到了皇帝的身邊,想來這時候她又倒霉的錯過半年一次的大比,還繼續掙扎在貧困線下……

  可這樣的將軍,豈能服眾?

  她還想堂堂正正的回右軍,甩那些功曹一臉的狗血。

  “陛下,卑職確實想要當個將軍,當卑職不想用這樣的方式去當。卑職有軍功,有武藝,總是能憑自己的實力當上將軍的。”

  賀穆蘭自信地笑道:

  “若陛下真的可以讓卑職如願以償,能不能將越影賜予卑職呢?”

  賀穆蘭請求道:

  “卑職真的很喜歡越影,並非因為它是大宛的良馬,而是它的脾氣真的很像卑職以前的戰馬。”

  “越影如今還只是匹小馬,性格又很頑劣,在戰陣中還曾將我掀到馬下。如是你得了越影,我擔心你馬前失蹄,反倒害了你的性命。”拓跋燾搖了搖頭。“這樣吧,我賜你三匹寶馬,再賜你百兩黃金……”

  “陛下,越影雖性格頑劣,但正因為它年幼,還有調/教的可能。”賀穆蘭還想最後再爭取一次。

  “若卑職真因為這種原因丟了性命,也只能怪自己無能,怪不得別人。”

  拓跋燾凝視了賀穆蘭一會兒,發現她確實是只想要越影,忍不住嘆了口氣。

  “罷了,若不是你識得越影的個性喜好,如今它說不定還是匹用不得的劣馬,或者真被我拉去做了種馬,你既然這般喜歡越影,那我便將它賜給你……”

  “謝陛下!謝陛下的賞賜!”

  賀穆蘭驚喜地跪下謝恩。

  “越影是名馬,養起來麻煩,我再賜你一名馬奴,十袋黑豆。那黃金百兩,我也一併賜予你。希望日後你能名將跨名馬,再造一番佳話。”

  拓跋燾篤定花木蘭日後的成就絕非一個親兵這麼簡單,既然如此,早送晚送都是要送的,還不如現在給了,也好顯示他的眼光奇准。

  賀穆蘭身上只有三金,買黑豆只夠它吃半年的,她在黑山大營中還有幾十張嘴嗷嗷待哺,如今拓跋燾慷慨大方,頓時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她知道拓跋燾慷慨大方,否則花木蘭軍功十二轉回鄉時也不會得到那麼多賞賜,她卻沒想到他還那麼仔細,知道她這麼一個小卒子養不起好馬,甚至送了馬奴和黑豆給她!

  御馬廄的馬奴幾乎就等同於馴馬員加獸醫,這樣的“技術人才”,平時哪裡是她觸及得到的!

  賀穆蘭驚喜萬分,回了庫莫提身邊。

  庫莫提此時正負責守衛正宮,那裡是拓跋燾應該休息的地方,雖然皇帝一直沒來休息,但該看守的人卻不能疏忽。

  這是夏國的皇宮,難說有什麼密道機關,萬一晚上遇到刺客,那就真是要了命了。

  庫莫提也很疲累,正在一間宮室里假寐片刻,待賀穆蘭來了,他睜開眼睛,抹了一把臉,對她點點頭。

  “我聽說你做的事了,做的很好。”

  “什麼?”

  “我讓你保護好陛下,你做的很好。”

  庫莫提沒說看見拓跋燾衝進北門的時候幾乎要嚇瘋了。

  更別說黃昏時候在城樓上穿著女裝蹦跳,又撕了衣服下城牆的事情。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若是沒去黑山,在皇帝身邊就做一員猛將也不錯,可再想想這位陛下時不時做的這些事,又慶幸自己還好沒留下來,否則活生生要嚇出癔症來!

  “卑職只是做好了分內之事。”

  賀穆蘭不敢居功。

  “今夜好好休息吧。你從武英殿裡帶回來的那個宦官,皇帝身邊的宿衛劉尼將他送了過來,我不知你還在夏宮裡交到了朋友……”

  庫莫提試探起來。

  咦?

  劉尼把個女宦官給他送過來幹什麼?要送也是送到四公主那裡去啊!

  賀穆蘭還不知道連“四公主”都被送給了狄子玉,當下莫名其妙地說:

  “朋友?那宮人在武英殿負責看守赫連定家人的屍身,我們誤打誤撞闖入了武英殿,全靠她指引我們出宮,方才得以把陛下送出宮外。後來我們回到武英殿躲避,遇見她也回去了,便放了他進來,照顧一二而已……”

  “既然救了陛下,那也是功臣。在趙常侍沒有安頓好這些宮人之前,你就先照看他幾天吧。等趙常侍開始清點宮人的時候,會有人將他安排好的。”

  賀穆蘭準備說這是個宮女,不是個太監,可轉念一想,若是個宮女,和這麼多男人在一個宮中,又被劉尼看到那種誤會,怕是這宮女莫名其妙就要被賜給自己做個姬妾啥的了,還不如就讓她先這樣偽裝著,等那位常侍開始編冊的時候,再想個法子讓她回復原身。

  想到這個,賀穆蘭便答應了下來,去庫莫提安排的地方休息。

  賀穆蘭身上有傷,被特許今日不用值夜。她跟著魯赤去了一間小室,推門進去,正看見那位叫“趙明”的女宦官局促不安地跪坐在室內,似乎對著自己的膝蓋在發呆

  聽到賀穆蘭的推門聲,她立刻“啊”了一聲抬起頭來,問賀穆蘭道:

  “花將軍,平原公的大公子如今如何了?佛……陛下有為難他嗎?”

  “你還真關心那孩子。”

  賀穆蘭挑了挑眉,開始脫起自己的衣服。

  “陛下沒為難他,叫了張太史令來和他相認,又派人送去坤德殿給赫連昌的皇后他們照顧了。等陛下班師回平城的時候,大概會一起帶回去吧。”

  賀穆蘭把外衣脫掉,然後將袖子捋到肩膀高度,仔細檢查了下傷口。

  還好沒有發炎,也沒有紅腫,傷口已經開始癒合。

  花木蘭的身體素質真是棒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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