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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獨孤唯來說,剩下的蠕蠕人既然已經都死完了,那就四處巡視一番,若真找不到柔然人,也就只能回去了。

  那些被奴隸們殺死的蠕蠕人?

  嘁,這樣的軍功,他可不要,拿了都嫌髒手。

  “原本我是準備這麼做的,不過我那個親兵說他去和那些奴隸們打聽下消息,他新來我身邊,我不願打擊他的熱情,便讓他去了。”

  “這是哪門子熱情?”獨孤唯是大族長子,和拓跋提私交甚篤,當下一翻白眼。“真要問話,全抓了再問就是!”

  “然後就和上次抓回來的蠕蠕使者一樣,各種嚴刑逼供,問了好多天,問到讓他們都跑了才找到地方?”

  庫莫提笑了笑。

  “讓他試試吧。那可是能獲得右軍所有新兵尊敬之人啊。”

  “新兵而已,人云亦云罷了。再說,語言都不通,蠕蠕們會說鮮卑話的都少,莫說還是奴隸,真是異想天開……”

  獨孤唯不以為然。

  “將軍!”

  庫莫提被花木蘭不常見的失態之聲引的一驚。而先前那些既不阻撓也不幫忙,對賀穆蘭一點態度也不發表的部將們,都被賀穆蘭的這種悽厲給嚇到了。

  只見他露出一副焦急的表情,指著剛才那蠕蠕指引的方向,大聲叫了起來:

  “蠕蠕人去了黑山頭!他們要去敕勒川!”

  不好!黑山頭那邊也有留人!

  他們是準備讓那些人擊潰逃跑的散兵游勇的!

  黑山頭已經很靠近黑山大營了,他們只想過蠕蠕人會往北邊逃,要是南下也怕是慌不擇路的那種,派出五個百人隊守住那狹小的斷口,已經是看得起柔然人了。

  誰能想到柔然人早就拋棄了主帳,直接往敕勒川方向開拔了?

  敕勒川,那是他們的糧倉啊!

  “命令鼓手傳令……”

  庫莫提下令鷹揚軍即刻上馬。

  “鷹揚軍疾行!火速前往黑山頭!”

  .

  黑山頭。

  黑山頭負責守衛的將軍,是一位右軍中的老副將。

  他雖然只帶了五個百人隊出來,但人人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足以以一擋五。何況還有黑山頭這樣的狹小之地作為倚仗,若是幾百散兵游勇,消滅敵人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直到他看到了遠處那片塵頭。

  對於一個從底層摸爬滾打起來的副將來說,有時候能活下來就靠那一點靈性和經驗。他無數次見過那樣的塵頭,也知道那樣的塵頭意味著什麼。

  對方來的是大軍,數量絕不會少於兩千。

  原本他還有一點點期望,覺得可能是自己人到了。但很快他就自己推翻了這種自欺欺人的想法。

  自己人來什麼黑山頭呢?這之後是敕勒川,又不是柔然的大營……

  不好!

  對方就是衝著敕勒川來的!

  秋冬季節的牛羊,肥的已經就等著宰殺了!

  這群該死的蠕蠕!

  鷹揚軍那群搞死的飯桶!

  怎麼能讓這麼多蠕蠕跑了!

  這位倒霉的副將,在已經知道可能面臨的是什麼噩夢之時,依然還能笑著告誡身後的將士們不要後退。

  “給這群蠕蠕進了敕勒川,死的就不光是我們了。想想那些牧民、戰馬、牛羊、女人,我們過冬的肉食……”

  這位副將嘆了口氣。

  “諸位,我們肯定是活不了了,至少多殺一些蠕蠕,多拖一點時間吧!”

  營中若發現他們遲遲不歸,也許會派兵來找呢?

  鬼會找!

  搶軍功的時候跑一夜追擊都有,營里都習慣了!

  哎!

  那就死吧!

  老副將的方陣,猶如水中的岩石,屹立在柔然人的亂流中,一直堅持著。黑山頭是斷口,騎兵發動的衝鋒在兩道拐彎後就會被卸除,這樣的地利得以讓這群右軍將士不屈不撓地一直抵抗著。

  鮮卑鐵騎的威名震懾四方,可那是針對衝鋒陷陣而言。用騎兵苦守黑山頭,面對四五倍於自己的人數,他們早就已經做好了“殺生成仁”的準備。

  “媽的!老子家就剩老子一個了!”一個右軍一刀揮過去,劈死一個蠕蠕,身後也中了一刀。

  “為什麼老子要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啊!”

  “花木蘭去了鷹揚軍,你說,有人給我們收殮沒有?”

  “還想收殮?誰給你收?頭都沒了!”

  一群人說著一些胡亂的話打發著自己心中的恐懼,而經驗更加豐富老道的士卒則是什麼話都不說,只抿著嘴注意調整呼吸,將所有的力氣都保證在保命和殺敵上。

  在陰慘的山谷中,兩千多蠕蠕的鐵騎想要奔馳過去,現在卻流滿了蠕蠕人的血。而守住了黑山頭的,甚至不是什麼名將,而只是一個不知名的小小副將而已。

  沒受一次衝鋒,那騎兵列成的方針便縮小一次,但仍在還擊。他們用死掉了主人的馬做阻擋,抵擋衝鋒的勢頭,前方的人牆不斷縮短,而馬也越聚集越多,這些馬根本就無法理解被驅趕到這群魏兵前方,究竟等待著的是什麼樣的命運。

  有些膽小的蠕蠕並沒有沖在最前面,他們克制著自己內心的害怕,在一片人影中聽著那慘澹的兵刃相交聲越來越少,替代的是兵器砍入骨頭血肉中時的那種喪膽之音。

  柔然人在殘酷的北方大地上生存,靠的是利用一切以及在危機臨頭時的不擇手段,這不代表他們就卑微。但當面對這個時代的勝者時,膽小者還是會顫抖。

  這群鮮卑人對蠕蠕的蔑視是從骨子裡發出來的,就如同他們輕蔑地稱呼他們的名字時。

  他們的仇恨和驕傲讓他們無法做出任何後退的動作,只能繼續拼殺著。

  右軍的旗幟成了一塊破布,他們的箭早就已經she完,槍頭已經斷了,刀口已經卷了,在馬和人組成的屍堆比活人隊伍還大時,即使是戰勝者面對那些慨然赴死之人,也不免有種如同見到神明一般的神聖恐怖。

  兩輪衝鋒後,蠕蠕的將領看見自己麾下的騎兵士氣大跌,忍不住有些難堪。他為了建功立業選擇南下,結果孤注一擲拋棄了主帳,又帶著剩餘的柔然將士來敕勒川搶掠,本來就已經讓很多人不滿。

  結果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黑山斷口,他們居然還要攻陷這麼久!

  他是柔然地位較高的將軍,會一些簡單的鮮卑話,他驅馬到黑山口前,看著那些死馬活馬阻隔著的不成形陣勢,對著裡面的魏兵露出了一個可以稱得上“慈祥”的面孔。

  “我最重英雄。你們要是願意退,我放一條路讓你們離開!”

  可惜沒有人相信這種話。蠕蠕人的信用在他們之前無數次的詐降和反覆中早就已經被消耗殆盡。

  面對他的笑話,那老副將咧開了嘴,用匈奴話回答道:

  “屎!”

  “準備突擊!活馬全部都殺了!我看馬全死光了他們拿什麼擋!”

  活下來的人已經準備好被大卸八塊了,但沒有人對老副將的回應有什麼不甘。他們有的開始流淚,那不是害怕,而是因為留下了不少遺憾。

  直到雷霆一般的馬蹄聲突然鳴響起來。

  這簡直就像是崩裂般的聲音,如果說那一個字的回應是滿腔輕蔑心情突破胸膛時的崩裂,那這雷霆一般的震動就是鐵蹄撕裂大地的崩響。

  山谷在迴響。

  大地在迴響。

  老副將看著最前方的騎兵背著鷹飛之旗沖入關隘,咧開嘴地又補了一刀。

  這一次,他用的是鮮卑話。

  “你們該吃/屎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寫的比較流暢,所以沒有斷章,兩章合一章,所以沒有二更。

  字數和二更是一樣的啦。

  ☆、第149章 血債血償

  沒有一個柔然人想到了魏國人會來增援,而且來的還是魏國最精銳、裝備最精良的鷹揚軍。柔然人之中也不乏有腦子的人,他們定下的“空營計”雖然粗糙,但是瞞上一陣子還是可以的。

  至少主帳在那兒,又有奴隸每天騎著劣馬出去晃悠,至少也能拖住準備襲擊主帳的隊伍。

  沒有人會想到他們放棄了離黑山最近的據點不要,只是去敕勒川搶掠上一回就走。但事實上,他們的給養確實也撐不了多久了。

  柔然人沒想過那些已經逆來順受的奴隸們會反抗,也沒猜到他們之中有人留意了他們的去向,給鮮卑人指引了方向。

  他們更沒想到魏國人之中有讀檔重來一次的作弊之人,原本僅憑著方向是根本無法猜測到他們去了哪兒的,可這個作弊之人愣是假借奴隸之口,將他們真正的目的給點了出來。

  鷹揚軍每人都有三到四匹健馬,負責不停輪換,保持馬力。“鷹揚”二字取得就是他們行動迅速、席捲如風,全力馳騁時,就連右軍和中軍的精銳也趕不上他們的速度。

  庫莫提比任何人都明白放了這群已經失去主帳、毫無補給的柔然人進了敕勒川會怎麼樣,那些散落的牛羊和牧民都將慘遭他們的毒手,便是為了這個,便是跑死了馬,也要儘快趕到,追擊上柔然人。

  好在他們趕到了。

  好在軍中兒郎各個都是堅毅不拔之輩,以五百騎兵的數量阻擋了兩千餘騎兵這麼久的時間。

  沒人知道賀穆蘭看到破旗飄揚、右軍還在時的心情。庫莫提看著他那就差沒有喜極而泣的樣子,伸手從旗令官那兒要過一面鷹飛旗,遞於賀穆蘭。

  “去吧,去傳我旗令,鷹揚軍到了,若無法堅守,撤入敕勒川!”

  “是!”

  這一刻,賀穆蘭恨不得親一口這位滿身泥垢、性格也老成到讓人無法交心的主將,他實在貼心的讓人都要落淚了。

  賀穆蘭將那面鷹飛旗往腰後一插,立刻使勁一抽馬鞭,快速地沖了進谷。

  “響鼓!弓箭手準備,一she後發動衝鋒!”

  這種狹小的地方,柔然人前有殘兵抵擋,後有鷹揚軍衝鋒追擊,怎麼也會全殲在這裡。但柔然人也不是傻子,後面無路可逃,求生的**說不定會讓他們更加猛烈的攻擊前方那一百人。

  若是出於戰術考慮,大部分人應該下的是“誓死堅守”之類的命令,但身為庫莫提,必須要考慮其他的東西。

  右軍和中軍跟著他從主帳追擊到黑山頭,若是這五百騎兵全因為鷹揚軍要拿下這山谷的一百多軍功而死了,右軍就會和鷹揚軍產生芥蒂。而那麼多無功而返的將士,會將這次右軍的敗亡歸咎在鷹揚軍的判斷失誤、以及斥候的無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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