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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咔嚓。

  只可惜,滿月之弓並不是什麼弓都能做到的,she出兩三次後,普通的弓總會斷掉。

  賀穆蘭的弓是從被丟下馬的騎士手裡搶來的,箭袋裡的箭被那位仁兄she的也只有四五根了,為了能夠掩護好阿單卓,賀穆蘭不得不使用弓箭。

  只是片刻後,賀穆蘭就愛上了she箭的感覺,就像是她早就已經習慣了這般攻擊,如今正在喚回沉睡的靈魂。

  移動,瞄準,扣弦,放開……

  她現在覺得自己如果回到現代,也許還能當個威風凜凜地女刑警什麼的。

  因為使用弓箭和使用槍械,在專注和運用臂力上,並沒有不同。

  吳王原本在馬背上已經嚇得要死,阿單卓坐騎的鬃毛已經被眼淚鼻涕糊的一塌糊塗,可是從背後傳來的“阿單卓趴下”之後,馬蹄聲漸漸就慢了下來,再一回頭,哪裡還有馬跟著?

  馬上的騎手早就已經不見了,留下的只有茫然地在原地轉圈的空馬。

  賀穆蘭將幾個刺客she下馬以後,也顧不得看別人死沒死。她到現在還是不敢下殺手,除了越影自作主張踩到的那個人可能傷重不治以外,其他人她she的都是不會死但會重傷的要害。

  她精通人體解剖學,想要人活,或想要人死,不過是一念之間。

  賀穆蘭丟下弓箭後快速地疾馳到阿單卓身旁,手指一個方向,兩騎齊頭並進,很快就甩開了最後那幾個刺客。

  阿單卓的母親是個很偉大的女人,阿單卓穿的衣服、用的武器,乃至騎的戰馬,都是可以拿出手的好東西,雖然外表不華麗,戰馬也不是那種清一色的神駿,可是就以他的家庭條件來說,已經是做到最好了。

  所以在長途奔襲了一陣子後,阿單卓的馬徹底跑不動了,越影的肩膀位置也漸漸鼓起,再跑就要流血汗了,賀穆蘭為了讓兩匹馬休息一下,將馬的方向轉到空曠無人之地,停下來休息。

  “吳王殿下,你沒事吧?”賀穆蘭看著孩子大概是嚇傻了,伸手把他從阿單卓的馬上抱下來。

  阿單卓緊隨著跳下馬,然後心疼的卸下金塊看看有沒有事。

  裝金塊的錢囊用的是上好的布料,即使被箭矢所she,也只是出現一個個窟窿,而不是整個綻開,所以金塊才能牢牢的放在裡面。

  阿單卓謝天謝地地使勁親吻了幾下錢袋,坐在地上開始發愁:

  “花姨,我們的皮囊、帳篷、行李、還有馱馬全部都丟了。這一路上只能找城裡住宿,可是下一個城鎮還遠呢。”

  他是從這個方向投奔的花木蘭,這條路也來過,所以才說城鎮還遠。

  “能甩掉追兵就好。對方人多,我們不能再入驛站了,先想法子把吳王送回平城去。”賀穆蘭擦掉他臉上的鼻涕眼淚,又把他的頭髮掠到後面去,“阿單卓,接下來的路,你帶著他。”

  “將軍,你究竟是姓甚名誰,是哪一處的將軍?我聽這位阿兄喊你‘賀儀’,請問你是北軍的賀蘭衛,還是平城羽林軍的賀賴鬼生?”

  “都不是,我姓花。不過我武藝不差,若路上小心點,應該可以將你平安送到京城。”賀穆蘭知道這孩子已經嚇破了膽子,猛然間抓到了一根救命稻糙,恨不得對方是什麼蓋世英雄才好。

  她從懷裡取出那枚紫綬金印,在吳王面前晃了晃,給他吃個定心丸。

  “吳王莫怕,我會保護好你的。”

  她身上穿的,一直在用的,口中吃的,全是拓跋燾的賞賜。如今人家兒子有難,就算看在那些東西的份兒上,她也要把人家的孩子送回去。

  “十二轉……”拓跋余驚得眼睛都渾圓,這對於一個胖的眼睛都狹長的孩子來說實在是不容易的很。

  要十二轉的軍功,才能在眾人中殺出一條血路嗎?

  可他那些手下……

  他想到了身後那個一直叫他“莫怕”的玄甲騎士,昔日他的武勇也是在軍中赫赫有名的,結果卻被派來照顧他這麼一個小孩子……

  在亂軍中尚且能存活,卻屈辱的死在大路邊的驛站里,死於暗箭和陰謀……

  小胖子越想越傷心,抓住賀穆蘭的手就哭了起來。

  “將軍,嗚嗚嗚嗚,我的親衛全死了!我才剛剛會走路他們就跟著我,如今全死了,嗚嗚嗚嗚……”

  他哭的歇斯底里,幾近要背過氣去。

  ‘若是顧卿,應該會馬上就把他哄好吧。’

  賀穆蘭手足無措的乾瞪眼,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可是我卻不會哄孩子……裝看不見可以嗎?’

  嘶啦,嘶啦。

  正在使勁發泄自己的恐懼和悲傷的拓跋余,發現有某種溫熱的東西在他的臉上摩挲。像是母親溫暖的手,又像是還濡濕的熱布巾在臉上輕拭,吳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想看看這位花將軍是用什麼在安慰他……

  “呃啊!”

  小胖子嚇得一個屁股墩坐在地上,摸著臉上的濡濕快要瘋了。

  越影碩大的馬頭出現在吳王的面前,一臉無辜的伸出舌頭在空中甩了甩,像是回味無窮一般又縮了回去。

  嗚嗚嗚嗚!

  我被一匹馬舔了!

  拓跋余也顧不上哭了,他只覺得臉上全是糙垛子味兒,只想洗洗臉。

  “噗!”

  賀穆蘭不敢說自己是故意放任越影這麼幹的。

  “吳王殿下,越影不是故意的。他是大宛馬,跑的久了會流汗,這時候需要補充鹽,你臉上的淚是鹹的……”

  阿單卓嚇了一跳,連忙安慰他,“越影是好馬,每天都有乖乖喝水,嘴巴不臭的……”

  阿單卓越解釋,小胖子越想死。

  “好了,都不要撒嬌了。”賀穆蘭推開貼過來的馬頭,“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趕緊到平城去。現在離平城只有三天的路,他們在這裡動手,說明是最近起的計劃,否則這麼多人,在行獵的過程中下手更容易得手。吳王殿下,你出京的事是不是很多人都知道?”

  他點了點頭。

  “我阿母是柔然人,每到春天就想念當年打獵的情形,我這個時候都會去給她打些獵物回來。我出京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因為我一直走大路,行獵也是去有當地官員照顧的到的地方,所以人帶的都不多。”

  他是才封的吳王,之前不過是一個小皇子,玄甲騎士都是封王以後,皇帝拓跋燾賜下來的,那些騎白馬穿銀甲的才是他從小的侍衛。

  他是一個空頭王,沒有多少人,這次行獵已經把所有人都帶上了,可是臨到快近平城了,還是出了事。

  “殿下……”賀穆蘭思考了一會兒,很奇怪地問他:“若您阿母是柔然人,那你不應該去北方行獵才是嗎?帶回北方的風物,娘娘才會高興才是啊。”

  “前兩年都是到北面行獵的,可帶回來的東西我阿母都不喜歡。今年有人和我提議,說是帶些不一樣的獵物我阿母也許會高興,所以我就跑到南邊來獵了。”

  吳王一想到連那些金雕和豹子都被燒了個乾淨,心裡更難受了。

  “誰建議你來的?”賀穆蘭已經想到了宮斗、儲位之爭,以及許多可怕的東西上去了。

  通常吧,建議這個的就是壞人。就算不是壞人,也是同謀。否則往北一路都是重鎮,就算討救兵也沒有這麼難。

  “我父皇……”

  吳王眨巴眨巴眼睛。

  賀穆蘭腦子那些陰謀詭計的泡泡頓時就吧嗒一下破了。

  總不能害自己的兒子吧?

  “這可真奇怪。”賀穆蘭沒在平城呆過,也分析不了什麼形式,索性不給自己找麻煩了,“我也不懂什麼陰謀詭計,等把你送到平城,陛下會替你找出兇手的。”

  “那些人說的是匈奴話。”吳王拓跋余突然冒出一句,“他們不是柔然人,就是盧水胡,再不然就是高車人,我聽他們老是說抓活的抓活的,應該是要抓我去做什麼……”

  “語言不能代表任何問題。”賀穆蘭在現代見過不少犯罪分子交流時用英語,其實根本不是英語系國家的例子,“這也不是你現在要考慮的問題,殿下。你還活著,想想那為你犧牲的幾百侍衛,你必須要活著回去,回去才有一切。”

  “恩。”

  ***

  賀穆蘭帶著吳王逃跑的路根本就沒有那麼一帆風順。那幾百騎士此時都化整為零,在通往平城的道路上不停出現。

  賀穆蘭有好幾次差點和這些人撞上,卻不得不調轉馬頭換到其他方向。

  這也讓賀穆蘭肯定了這群人應該不是盧水胡,盧水胡從不在平城附近“做事”,否則也不會跟著崔琳到了梁郡才動手。在平城邊緣,一不留神就撞了鐵板,他們是僱傭軍,老是給自己惹麻煩,也不會有僱主找他們。

  這般熟悉地理環境,應該就是平城附近的人,至少經常在平城附近出沒。

  賀穆蘭將這個推斷告訴吳王后,他的臉色頓時陰沉了起來。

  在平城附近能調動大批柔然騎士,又熟悉平城周邊環境的,只有東宮太子手下的河東將軍閭毗(喝屁)。

  大魏當年北征柔然,使得老可汗大檀敗亡,閭毗是和皇子吳提競爭可汗之位失敗的皇子,當年一氣之下帶著自己的手下和親妹妹投降了大魏,也幫助策反了不少柔然的大將。

  他的妹妹閭氏如今正是太子拓跋晃的妻子,那位正當紅的皇孫——“拓跋濬”的母親。

  而他的母親也姓閭,卻是老可汗大檀之女,現任吳提可汗之親妹。可汗的妹妹當然得配大魏的皇帝,否則便是對柔然人的輕視。可政治失敗者的妹妹,哪怕帶著千軍萬馬來降服,也只能配未來的皇帝。

  這便是名正言順的好處。

  尷尬的關係,使得吳王之母閭左昭儀和太子妃閭氏的關係一直不好,而河東將軍閭毗則是太子皇位有力的支持者,平日見吳王,也多是橫眉怒目……

  吳王拓跋余這十年宮廷生活也不知道遇見過多少次危機。

  他父皇后宮裡的妃子幾乎全都是戰敗國拉來和親的公主,鮮卑貴女反倒不多。可是唯一立為太子的兄長拓跋晃,卻是鮮卑大貴族賀賴氏的貴女賀夫人,這隱隱也表明皇帝雖然可以廣納妃子安撫亡國者的不安之心,可是對繼承人卻是要求甚高的。

  ——至少,鮮卑妃子留後比戰敗國公主留後要容易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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