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她有時候睡的熟時會流口水,“花木蘭”若是還想在這位昔日好友面前留點好印象,就不能讓狄葉飛一偏頭嗅到什麼不該嗅到的。

  否則偶像的形象就被她完全毀光了。

  賀穆蘭在狄葉飛幽深的眼神里走到“地鋪”邊,彎腰下去……

  抄起了另一個枕頭。

  “好啦,我也算是把你安置好了。我去我阿爺那邊的屋子裡湊活一晚。”賀穆蘭微笑著抱著枕頭。“祝你好夢。”

  她把話說完,便在狄葉飛不敢置信的眼神里,施施然地離開了。走時還不忘貼心的替他掩上了門。

  唔,我真是中國好室友。

  把自己的房間和床讓給舊日朋友,自己去爸媽那邊房子打地鋪什麼的……

  她真是太體貼了!

  咦?什麼聲音?

  狄葉飛不會在自己屋子裡摔一跤,跌到案几上了吧?

  .

  花家主屋。

  夜深人靜無心睡眠的不光是花木蘭的屋子那邊,花父花母因為女兒又來了了不得的客人,也半晌都睡不著。

  再加上賀穆蘭把自己的屋子讓給了狄葉飛,自己卻跑過來窩在偏房裡,兩位老人心裡自然也有些為女兒委屈。

  這些人上門做客,沒有一個是提前打招呼的。

  雖然他們家人都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可這樣的舉動也確確實實給他家造成了不少困擾。

  “木蘭啊,那位鎮西將軍,以後也要在這裡常住嗎?”

  房氏和袁氏都在這位花家現任當家人面前抱怨過了,所以這位老人才不得不多問上兩句。

  家裡原本有六口人,雖然花父腿腳不行,但一些小事還做的了。賀穆蘭在家也幫著做做力氣活,不過因為花小弟的緣故,做的不多。

  後來賀光和阿單卓來了,這日子過得就有些負擔了。更別說房氏還懷了孕,不能太勞累。

  如今狄葉飛帶著五六個人過來,花家一下子就像原來十四羽林郎來求親一樣,侷促了起來。他家畢竟不是什麼大戶,雖有些空屋,但平日裡沒人住,灰塵多有些霉味也是正常,招待不了貴客。

  十四羽林郎還是自己扎帳篷的,這些人就這麼住進來,一日兩日還好,要常住,就得把屋子打掃出來了。

  “應該不會,西北事務多,狄葉飛在這裡待不了太久。”賀穆蘭今晚住在花父花母的隔間,中間只有一層布幔隔著,說什麼只要大聲點那邊都聽得見。

  “那還好,否則過冬的吃食又要不夠了,可這時候又不好買……“

  進了臘月家家戶戶都在備年貨,基本就不會再出門了。

  “阿爺,你別操心太多,女兒心裡有數。”賀穆蘭嘆了口氣。對於自己穿過來以後沒有按照花木蘭的習慣給阿單卓繼續送東西、也沒有給軍中的夥伴們寄信而導致大家紛紛找上門來,她要負全部責任。

  她雖繼承了花木蘭的一切東西,卻固執的不肯承認自己已經是花木蘭了,只是小心翼翼的守護著她舊日的關係和財產。

  可是她畢竟不是花木蘭,不是自己的記憶,哪裡會有自己的那般印象深刻,若不是阿單卓和狄葉飛來了,她都不知道本尊曾經會定期送信送東西出去。

  話說回來,她送東西出去,總要有人幫她送吧?

  是誰呢?

  “阿爺,我以前送信送東西找的那人有多久沒來了?”她關於花木蘭記憶里最模糊的就是她剛剛穿來前的那段,所以只好求助與花父。

  “你說那姓陳的小伙子?算算看,好像是有半年多沒來了,是不是出事了?”花父被女兒一提,馬上想起了那位女兒過去的副將。“不是說在南邊的陳郡練府兵嗎?回頭要不要托人去打聽打聽?”

  賀穆蘭剛想說她到哪兒去找人打聽,猛然想起來外面還有一堆消息最靈通的傢伙。

  那些白鷺,能用就用嘛。

  ***

  狄葉飛從期待到失望,再從失望到惱羞成怒,那種懊惱和尷尬根本無法和其他人敘述。他只要一想到自己白日裡滿腔的酸澀甜苦都是自個兒的遐想或者說瞎想,就不由得生起敲壞牆壁的衝動。

  用頭。

  但偏偏他清楚的知道,花木蘭一點試探曖昧的意思都沒有。

  她就根本沒把自己當成個女的!

  或者說,她根本就沒有把自己當成個男的!

  這樣的認識讓他更加生氣了。

  狄葉飛自己和自己生著悶氣,在褥子上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在一片萬籟俱寂中,狄葉飛模模糊糊聽到了隔壁房間有極小聲的聲音傳出,接著就是極輕的腳步聲。

  這種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了。他在陛□邊做宿衛時,所有來去的貴人腳下都穿著這種不會發出聲音的鹿皮底軟靴。魏帝是個不喜歡吵鬧的人,在思考的時候尤其討厭別人打斷他的思路,時間久了,哪怕是有點積蓄的宮人,都要想法子弄幾雙鹿皮底的鞋履。

  狄葉飛休沐的時候,在自己的將軍府里也穿的是這樣的鞋。雖然鞋底薄了點不適合長時間行走,但若不是經常走路的人,這樣的鞋確實很是舒適。

  阿單卓這種普通人家的孩子當然不會穿這麼不耐用的鞋子,那究竟是誰半夜起身了,結果不言而喻。

  狄葉飛想起那孩子耳垂上的小痣,不由得產生了許多危險的猜測,這些猜測無法讓他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繼續呆在屋子裡,所以狄葉飛從溫暖的被窩裡爬起身,開始穿起鞋子,披上輕裘出門。

  賀光走的並不遠,狄葉飛並沒有做過斥候,也不敢跟的他太近,只是大概記住他走出去的方向,遠遠的墜在他的身後。

  ‘很好,不是去屋後的廁房如廁,而是去屋外……’狄葉飛對自己心中的猜測更確定了一點,‘這麼冷的夜裡,他總不能說自己是出來吹風玩兒的吧?’

  狄葉飛在夜色和牆壁的掩飾下一點點往花木蘭屋前偏僻的角落挪動。他支起耳朵,小心的將腦袋伸出去。

  花家屋外的幾顆桑樹下,賀光正小聲的和一個做普通百姓打扮,身材削瘦的中年男人說話。

  “白天讓你們查狄葉飛來這裡做什麼的,可有消息?”

  “……我們這幾日沒有接到來自平城的消息,其他白鷺還在探查,若有消息一定……”

  遠處的狄葉飛只看到賀光和那個中年男人的身影,他們將自己很小心的藏到了樹的陰影里,莫說聽不到聲音,就連他們在做什麼都看不見。

  他剛想繼續在往前一點……

  兩把短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短劍出現的無聲無息,就如同他面前這兩個鮮卑人打扮的男人一樣。

  “你們……”

  “收聲!”其中一個鮮卑男人臉色難看的開了口,挾持著狄葉飛往前走了幾步,將他徹底推到了白鷺們的眼前。

  要是驚醒了花將軍怎麼辦?

  難道又要被揍一頓?

  .

  “你們把劍放下吧,這不是什麼歹人。”賀光的聲音乘著夜風輕輕的傳了過來。“你是不是認出我了?狄將軍?”

  他從樹的陰影里走了出來,眼神里全是複雜的東西。

  這位將軍平日從不擅離職守,若說他是專門為花木蘭而來,那這其中蘊含的消息更是不妙。

  他被父親趕到這梁郡來,已經漸漸遠離平城的政治中心,現在幾乎是兩眼一抹黑的瞎子,一有不對,自己先憂心難安,只能靠這些白鷺來四處打探。

  與其是這樣,不如大大方方表明身份。他是君,他是臣,有些事情,不如直接問來的更快。

  狄葉飛脖子上的劍被撤走了,但是兩個白鷺一點也不敢放鬆,一左一右的持著武器,隱隱守住狄葉飛所有能攻擊賀光的方位。

  狄葉飛並不上前,只是猶豫了片刻,便乾脆地跪了下來。

  “末將狄葉飛,參見太子殿下。”

  “你果然認出來了。”賀光嗟嘆了一聲。

  是的,這所謂的賀光,正是魏帝拓跋燾的長子,自幼就被立為太子的拓跋晃。

  他被賜死的生母姓賀,晃和“光亮”同源,所以他便化名賀光,和京中來召見崔家郎君和游可的使者一起南下,伺機混到花木蘭身邊。

  狄葉飛雖然只在五六年前和這位太子接觸過,但人的臉型想要發生巨大的變化是很困難的,更別提拓跋晃的兩邊耳垂都有小痣,這被人認為是他從小“天資聰穎”的象徵,他只是左右看了一下,便已經確定了他的身份。

  他甚至能想像到賀光來這裡是為了什麼。無非是陛下無法以勢以利讓花木蘭屈服,乾脆就從花木蘭重情著手,把自己兒子送過來了。

  當然,聽素和君說這位太子殿下和陛下分歧越來越多,想來也有陛下讓他出宮稍微反省一二的緣故。

  無論是哪一種,花木蘭都被攪合進去了。

  這讓知道花木蘭終是被這兩位算計的狄葉飛很不慡,也了悟了素和君為何會對他欲言又止,直說自己有顧慮,再多的不能再說。

  他不需說,只要自己來花家示警,自然就會遇見太子拓跋晃。

  素和君大概是這樣想的,所以反而沒有把話說得太明白。

  “你雖然認出我來了,不過最好還是別……”

  .

  “你們幾個,到底在那邊幹什麼?!”賀穆蘭的聲音猶如石破天驚一般打斷了拓跋晃的話,更是嚇得幾位白鷺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她她她她她怎麼大半夜出來了?

  她她她她是順風耳不成?

  想趁半夜偷偷找這些白鷺攀個交情,去打聽下自己那位副將“陳節”消息的賀穆蘭,對自己撞見這種場景也是滿腹震驚。

  無論是狄葉飛會對賀光下跪,還是那些白鷺對狄葉飛表現出的敵意,都讓她蹙緊了眉頭。

  她根本就不怕嚇醒花家人。她怕她不出聲撞破他們,這群人還要把她當傻子、蠢貨一般繼續蒙在鼓裡。

  虧她還在白鷺面前那麼替他維護!

  想到這裡,賀穆蘭額角的青筋都隨著她的呼吸鼓了起來。她深吸了一口氣,伸手一指已經全部嚇懵了的眾木雞們。

  “你,你,還有你們……”賀穆蘭指了指賀光和狄葉飛,又橫指了幾個白鷺,“給我全部進屋子裡去……”

  她把拳頭捏的嘎嘎響。

  “我們來好好討論討論。”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收聲!”其中一個鮮卑男人臉色難看的開了口,挾持著狄葉飛往前走了幾步,將他徹底推到了白鷺們的眼前。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