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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那家人和狄葉飛也有了芥蒂,她的兄弟甚至因此而恨起了狄葉飛。狄葉飛為了表示對沒有娶到這個姑娘的惋惜,一直都沒有再成婚。

  時日久了,這家人的悲傷漸漸變淡了,也原諒了狄葉飛,反而在朝中明里暗裡的幫過他。

  “沒什麼,已經過去太久了,我都沒見過爾朱家的那個姑娘。”

  狄葉飛也確實沒有表現出自己很難受的樣子。

  “我是被家裡人逼的很了,不得不敷衍一二。獨孤諾和那些羽林郎是陛下的好意,但我實在無心成親,真是被弄的煩不勝煩。”賀穆蘭因為有剛剛的記憶在,所以對狄葉飛也有些“自來熟”。

  “好在我阿爺阿母現在不催我了,陛下那邊獨孤諾回去也會說清楚的。”賀穆蘭輕鬆的舒展開眉頭,“現在我每天教教阿單卓習武,幫著家裡乾乾活,過的也輕鬆。”

  “你倒是輕鬆……”狄葉飛冷笑了一聲,“如果你要拋棄掉我們這些軍中的同袍過這樣的日子,那又何必暴露自己的女人身份,不如頂著男人身份繼續過軍中的日子算了。”

  “花木蘭,再怎麼把自己偽裝成一個普通人,你心裡也清楚的。無論是你的經歷也好,還是武藝也好,哪怕是過去的關係,都逼得你做不了一個普通人。”

  “什麼叫還不如頂著男人身份繼續過軍中的日子……”賀穆蘭不滿地看著狄葉飛,臉色也沉了下來。“老友相見,你非要這麼熱嘲冷諷嗎?你覺得這樣叫好?”

  賀穆蘭掀起衣袖,讓狄葉飛看自己手臂上的刀痕箭瘢。

  狄葉飛的眼眸漸漸轉暗。

  “這樣的傷口,我身上還有很多!你也是身上有傷疤的人吧?一到天陰下雨,這些傷口麻癢難耐的感覺難道你不曾有?你覺得這種刀口上舔血,以別人的性命來成就自己榮耀的生活是好日子?”

  “狄葉飛,你睜開眼睛好好看清楚!你認識的花木蘭,是這樣的人嗎?”

  ……

  他抿了抿唇,竟有些無言以對。

  良久後,他嘆了口氣。

  “我知道,花木蘭。我知道你要的是什麼樣的日子,所以我才一直沒來找你。也不曾勸你該如何如何。”

  “我只是可惜你的天賦。你是那麼耀眼,那麼特殊,你才是那個應該站在巔峰之上,讓我們這種人仰望的英雄。可如今,卻要在這鄉間,過著如同村婦一般的生活……”

  “所以你來就是幹這個的?來看看舊日的火伴是不是過著村婦一樣的生活?是不是在家裡砍柴、餵豬、嫁不出去還被畜生欺負?你是等著我痛哭流涕的在你懷裡訴苦說後悔嗎?”

  賀穆蘭被狄葉飛說的一肚子火。

  虧她把他當成不一樣的朋友來對待!

  結果看她還不是和其他人一樣的!

  “我只是……算了。”狄葉飛苦惱地揉了揉額頭。他從來不知道花木蘭是這麼伶牙俐齒、攻擊性這麼強的女人。

  在軍中明明不是這個樣子的。

  還是說,他和她分開太久,各自都已經變化的太多了?

  哼哼。無言以對了吧。

  別說是個許多年不見的好友,就是生死之交,也沒有這麼幹涉人家私生活的。

  花木蘭就愛砍柴、餵豬、過村婦的生活,你們管得著嗎?

  “好了,你難得來一趟,說點開心的事情不行嗎?”賀穆蘭總覺得看見狄葉飛後好像忘掉了一件什麼重要的事,但是腦子裡一點關於這重要事的記憶碎片都沒有。她又不是真的花木蘭,只能替花木蘭招待好這位好友,像是自己以前招呼那些來N市玩的大學同學們那樣。

  “你最近過的怎樣?工作……呃,軍中的事都還順利嗎?”

  ‘不要這麼和我說話,花木蘭。’

  狄葉飛露出有些哀傷的表情。

  ‘不要用這種客氣的語氣啊。’

  “喂喂喂喂喂,你怎麼露出這樣的表情……”賀穆蘭驚得瞪大了眼睛,“你那邊情況糟糕成這樣了嗎?”

  她恍然大悟地一拍掌。

  “你說你是去平城求援的,西邊又要開戰了嗎?是哪一邊要出亂子了?氐族?鄢善?吐谷渾?”

  梁郡和西邊只隔了幾個州,一旦亂起來,怕是也要倒霉。所以賀穆蘭不得不重視起來。

  “……沒有。”狄葉飛本來不該說的,這屬於朝中的秘密,但花木蘭如今已經不在朝中了,而且也不是碎嘴之人,所以便還是提了提。

  “夏國有餘孽煽動西域諸國派人來魏迎接被驅逐出去的胡僧,抵制陛下抑佛。如果我動用鎮西軍,那西邊就要血流成河了,所以我回京請示陛下和諸位朝中大臣,看能不能通過其他手段彈壓西域各族。”

  拓跋燾信仰道教,自號“太平真君”,連國號都改了這個。他幾次下令僧眾還俗,搗毀寺廟和佛像,收歸耕地還回國庫,早就引起了不少信徒的不滿。

  西域各國自漢代起就有不少信仰佛教,南邊的劉宋和北面的諸國傳教僧人,大多都是通過西域來到的中原地區。他們從西域而來,一路傳教,沿途的信徒從國王到平民,無不獻人獻馬獻財產,痛哭流涕的送他們繼續往東。

  只可憐如今在大魏境內的佛門被道門擠壓的連和尚都做不得了,哪怕你是西域來的,是天竺來的,是哪兒來的高僧,要麼就滾回西邊去,要麼就乖乖還俗。

  若有人刻意煽動,鬧出什麼事兒來還真不奇怪。

  賀穆蘭在腦子裡稍微想了想,突然想到一個可怕的事情。

  “夏國,那不是當朝皇后的……”

  “正是如此。所以我才只帶了這麼多人,悄悄的上京。如今事了,我就要回返敦煌去了。”狄葉飛嘆了口氣。“鑄成金人的為什麼偏偏是這位娘娘?好在她無子,不然前朝不定,後宮又要亂起來了。”

  當朝皇后赫連皇后,便是被大魏滅國的夏國公主,她和她的妹妹後來入了宮伺候拓跋燾。

  為了安撫夏國投降的將帥,拓跋燾需要冊立皇后的時候,便也讓她們姐妹參與了大魏選後的“手鑄金人”之典,照鮮卑人立下的規矩,在眾目睽睽之下單獨鑄成金人的女人便是頭領之妻,結果無數後宮妃子沒成功的事,赫連氏的大公主竟然做成了,按拓跋燾也就有了自己的皇后。

  他們大魏“子貴母死”,她生不出孩子反倒是好事,也有人說是皇帝陛下不給她孩子。

  不管是哪一種,狄葉飛都不在意。

  他是大魏的將軍,守土開疆才是他的天職。

  賀穆蘭雖然也不在乎這些事情,但因為拓跋燾曾經請花木蘭做過太子的“保母”,在花木蘭拒絕後,他甚至邀請她做自己剛出生的孫子的保母,雖然花木蘭都拒絕了,但賀穆蘭不認為她的拒絕能讓赫連皇后痛快。

  如今聽到赫連皇后可能還牽扯到西域諸族作亂的事情里去,她自然是有些唏噓。

  “花木蘭,你還不知我為什麼要繞道來你這裡。”狄葉飛壓低了聲音。“對於保母的事,陛下似乎還沒有心死,你又拒絕了獨孤諾他們的求親,想來陛下此心會更勝。夏國還有餘孽一直未除,也不知道和赫連皇后還有沒有聯繫……”

  “此外,素和君告訴我,赫連皇后和太子妃現在也有些牽連,你自己多加小心。”

  “咦?你的意思難道是,那兩位娘娘要對我?”她對著自己的脖子做了一個“咔嚓”的動作。

  “但願是我們想的太多。”

  狄葉飛沒有正面回答。

  拓跋燾多次在眾人面前稱呼拓跋濬為“世嫡皇孫”,寇天師也說他有“天子之相”。

  可自太子漸漸長大,便和皇帝有了些分歧,已經不得皇帝的寵愛。拓跋燾倒是把太子的嫡長子當做寶貝,這個長孫一天到晚都被帶在他身邊,拓跋燾甚至為他親自開蒙,為他穿衣擦身,處理起居。

  太子年長,選的保母基本就是象徵意義了,他生母被賜死,其實早已經有了自己的養育宮人。但這個小皇孫不一樣,他現在生母還在,只要一被立為“嫡皇孫”或者日後被立為太子,他的母親就要被賜死。

  這位小皇子的母親,乃是當年戰敗的柔然汗國一位貴族公主,在柔然戰敗後的政治鬥爭中不行落敗,投奔北魏的。

  這幾乎就是十幾年前往事的又一次輪迴,戰敗國的公主是否能留下性命,就看她的兒子到底能不能得到權勢。

  這樣的權勢,怕是沒有人願意得到。

  “……我明白了。我先謝過你和素和君的惦記。你說的那位京中故人,也是素和君吧?”賀穆蘭瞭然地問道。

  狄葉飛也沒想瞞著,只是猶豫片刻,便也點了點頭。

  “他也不好做。他的女兒如今在宮中給公主作伴,其實就是質子。再多的消息,他也不敢透露出來。”

  “素和君的女兒都長到能進宮做伴了……”賀穆蘭忍不住嘆息出聲。“歲月真是把殺豬刀,往事仿佛還在眼前,我記憶里的素和君還是個老成的小伙子,現在都……”

  賀穆蘭沒有敢多想。

  再多想,她就要想到賀光那三歲多的兒子了。

  一下子成了奶奶輩,若是被她的好友顧卿知道了,還不知道怎麼笑話她呢。

  “話說回來,連素和君都有子女了,你為何一直不娶妻?”賀穆蘭想起軍中傳出的“斷袖”傳聞,甚至還有人說狄葉飛其實是皇帝的人,碰不得,不過他一直不信。

  “你別說是因為怕爾朱大人遷怒。你根本就不是這樣膽小的人。”

  狄葉飛聽到賀穆蘭的問話,微微一愣,有些不自在地開了口。

  “那些女人,長得還沒我齊整,娶她作甚。”

  “哇,那花木……我更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呵呵,你別露出這樣的表情啊,我只是開玩笑,玩笑……”

  賀穆蘭惋惜地搖了搖頭。她其實覺得花木蘭和狄葉飛挺般配的,若花木蘭回來了,想要找個伴,狄葉飛挺不錯。

  只可惜他是個顏控啊。顏控這種人,是勉強不來的。

  她自己就是個顏控。

  “和那些漂亮姑娘比起來……我長得更是不齊整。”

  還一身疤呢。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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