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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愛財,就給他錢;他愛女人,就用女人誘惑;若是個忠肝義膽之人,同袍的戰死也許會激發他對敵人的仇恨;若是好名的,不妨就將他打造成軍中一顆冉冉升起的將星。

  作為皇帝,他不但能征善戰,更通曉人性。

  之前要花木蘭提水的素和君就是混入右軍的白鷺,也是拓跋燾身邊宿將的兒子,為了能混到花木蘭身邊,他可謂是煞費苦心。

  這花木蘭在同火中混得不好,對身邊的人都有戒備之心。

  至於為什麼混得不好,就要說到花木蘭在升為“虎威將軍”之前的遭遇。

  不久前,因為突貴突然殺了個回馬槍救了王副將的那一戰,在亂軍中只憑一人之力殺出一條血路的花木蘭一下子就成為了軍中新的話題。

  突貴也無比慶幸自己當時聽了王副將的勸,沒把這小子的腦袋拿來殺雞儆猴,不然,再想找一隻這麼強悍的“雞”,簡直就是痴心妄想想。

  能夠徒手捏碎別人頭顱的勇士,他這輩子還沒有見過。

  但這小子就像是那一天的爆發純屬意外一般,從那天救得王副將突圍回營,報訊解了柔然強攻之圍後,花木蘭就再也沒有表現出那樣的武勇了。

  突貴後來沒有潔身自好,因為一些口角而不名譽的死去後,花木蘭也在軍中跟過幾個其他副將校尉之流,這些人都是衝著花木蘭撤退那一站的表現和百步穿楊的本事而收歸他到帳下,但這些人對花木蘭都是又愛又恨,很多人都生出“用著不趁手”的感覺。

  他太不像個鮮卑勇士了。拋去他令人咋舌的神力和百步穿楊的本事,這個‘男人’實在是有把袍澤逼瘋的本事。

  .

  “你為什麼不殺他們?你居然讓他們跑了!”花木蘭新的火長拽著她戎服的衣領,想把他按倒到地上胖揍一頓,在連續推了許多下也沒有奏效以後,他停止了這種自取其辱的行為,轉而改為用唾沫噴他一臉的方式大聲對他質問。

  “你那箭無虛發的本事呢!”

  “下不了手。”

  花木蘭淡淡地解釋了一聲,推開了火伴的手臂。

  “你是我大魏的右軍將士,居然和我說下不了手?不想你殺人召你進軍營做什麼?做飯洗衣嗎?你怎麼不乾脆回家帶孩子去算了!”

  你以為她不想回家帶孩子嗎?

  花木蘭厭惡地看著眼前的場景,怒視著氣的恨不得動手的火長:“那些是魏人!剛剛那人說他們都是被掠走的百姓!你難道聽不懂鮮卑話嗎!就算聽不懂鮮卑話,那些人里不少人說的是漢話總聽得出來吧!”

  “從他拿起武器對抗我們開始,他就不是魏人了!”

  “你們都瘋了!”

  “花木蘭,我看是你瘋了!像你這樣不聽號令之人,為何將軍要把你召入麾下!我們十七火不會要你這種爛膿包的!”

  柔然軍中最出名的就是“死營”。

  和大魏永遠是最精銳的先鋒營衝鋒在前不一樣,柔然喜歡用各族掠奪來的奴隸和罪人作為衝鋒在前的替死鬼,用以打亂大魏騎兵的陣型。

  柔然是北方無數個汗國結合起來壯大的汗國,國內不時也有征戰,再加上掠奪大魏邊界的時候,只要正在和大魏作戰時機也允許,也會帶走不少青壯充作送死的卒子。

  今日他們奉命去奇襲柔然人前軍的營地,將柔然人殺死了不少,但還是有一群柔然人在把這些替死鬼推了出去斷後了以後,想法子給跑了的。

  柔然主力騎兵都是一人三馬,跑了很難再追上,但那些留下來的人卻不然。

  各軍為了爭奪軍功,這些人也是照殺不誤的。跑走的柔然人不一定追的回來,這些剩下來的就是實打實的軍功。他們都是些衣衫襤褸,手中只拿著短槍棍棒的惶恐之人,比騎□□湛的柔然士兵好宰多了,不一會兒,“死營”的炮灰們就成了各軍馬背上掛著的“軍功”。

  此時人人都在強奪軍功,上千騎士殺聲震天動地,空中羽箭來去,猶如飛蝗,一干被拋下的步兵倉皇逃竄,天際布滿紅霞,軍帳里魏軍飛騎奔馳,猙獰的面目隱約可見。

  花木蘭也是第一次對上柔然傳說中的“死營”,見這些人與其說是戰士,不如說是一群難民更為合適,雖也有身高體壯武勇過人的,但連像樣的鎧甲和武器都沒有,再武勇也很難拼出一條活路。

  她的夥伴們想法子從其他袍澤那裡截下了一群柔然炮灰,再驅趕著他們到了她這邊,就是想以包圍之勢將他們全部殲滅的。誰料花木蘭馬上橫戈,指著南方讓他們朝魏境的方向逃,居然將輕輕他們放了過去。

  雖然最終逃掉的機會也是希望渺茫,但這些人死裡逃生,各個都是大喜過望,一下子就四散而逃。

  這時候還準備守株待兔的夥伴們見兔子被花木蘭放走了,比柔然人逃走了還氣,花木蘭這位新的火長是個老兵,脾氣極為火爆,當即就驅馬上前,恨不得把花木蘭也挑於馬下。

  結果花木蘭不但沒有愧疚之意,居然下了馬表示自己不會再去追擊了。

  花木蘭最讓人可恨的地方是,她雖然不去惹別人,但別人惹到她頭上來,不管是她有理還是無理,絕不會讓自己吃虧。

  軍中禁止同室操戈,她這些新的火伴又打不過她,除了咬牙切齒罵她幾句再朝她頭臉吐幾口唾沫,也沒有什麼其他法子。

  但冷遇和白眼總是難免,誰都不喜歡花木蘭這種在他們看起來簡直腦子有癔症的傢伙。火長往往負責火頭社開灶做飯之事,他有意刁難,花木蘭就連吃上熱食也成了難事。就算是好好的粥飯,到她手上時,裡面也常飄著濃痰灰土一樣的東西,倒盡了胃口。

  .

  “聽說你前幾天放跑了柔然人,軍功都去了七十?”也被分到了右軍主軍的胡力渾得知了花木蘭這一陣子的窘迫,揣著晚上剩下的胡餅偷偷去找花木蘭。

  在花木蘭心裡,這些在新兵營里的火伴們才是真正的“生死之交”,那些帳篷里鼾聲如雷、因為一些齟齬就做出惡劣行徑報復的傢伙們,充其量不過是想利用她天生的神力獲得軍功的蠢物。

  “哪裡是柔然人,是被充入死營的魏人。你不知道,我放跑的那群人里還有不少是孩子,嘴上連絨毛都沒有呢。”

  花木蘭嚼起了胡力渾送來的胡餅,因為沒有熱湯泡開,胡餅甚是難以下咽,噎的她直翻白眼。

  “說人家嘴上沒毛,你嘴上不也沒長!”

  花木蘭心虛的拿胡餅蓋住自己的人中位置做掩飾。

  雖說他們鮮卑人不像漢人那樣到了而立之年就開始蓄鬚,可是若是這麼長時間都不長出鬍子來也實在是不好解釋。還好隨著她迅速的勁瘦下來,她居然隱隱約約有了點喉結一樣的東西,否則真是難混。

  胡力渾見花木蘭居然還有心繼續吃食,嘆了口氣。

  “這樣可不行,各隊的火長負責記錄軍功、分發軍糧,你現在和他鬧到連飯都吃不上,還是這種理虧的理由,只能硬撐了。找了你們那隊的百夫長說過沒有?”

  “說這個做什麼。沒軍功就沒軍功唄。”花木蘭知道自己是女人,一切都是虛妄,對軍功也不是很看重。大魏論功行賞幾年都輪不到一次,她根本就不把軍功放在心裡。

  從她從軍開始,她就已經做好了不成親、沒封地、不生子的準備。所有可能用到軍戶籍冊的行為都可能讓她暴露出自己是女子身份的真相。

  她如今倒現在都沒有癸水,怕是也沒有生孩子的命,既然什麼都沒有,又何苦為這些身外之物拼的頭破血流。

  她戴不了高冠,也不願去爭榮寵。她生長在懷朔,知道北方六鎮為了保護南方,是如何為了將家中的男人們一個個送上戰場。以前都是男人們替女人拼命,如今也換她來守一次男人,並沒有什麼難過的。

  盡忠職守,生死於斯就是。

  “就算不爭軍功,飯總是要吃的吧?我說這個將軍也是有病,有意要用你,非要把你丟到這種各個都是人渣的火里給你下馬威。漢人說什麼來著,那個啥,要拼命也得為好主子拼命那個……”

  “士為知己者死。”

  “是是是,就是這句,他還沒突貴能打呢,沖什麼大頭啊!”

  花木蘭笑笑沒說話。

  對於政治、權謀這些東西,她是一竅不通,也不想懂的。

  她是來當兵的,行軍打仗就是了。在哪個將軍手下,無非就是有飯吃沒飯吃,吃的好些吃的差些的區別。

  “你別老傻笑啊!阿單火長要知道你現在混到連飯都吃不上的份兒上,該不知道多難過呢!”胡力渾見胡餅吃完了花木蘭還在摸肚子,就知道他沒吃飽。

  軍中消耗大,一個成年漢子一餐吃三四五個胡餅都是尋常,一個胡餅能頂什麼!

  他想起以前的火長總是想法子把胡餅做的厚厚的,偶爾裡面還夾些肉末之類別的營沒有的東西,他就忍不住悲從中來。

  花木蘭聽到胡力渾說起了阿單志奇,心中升起一股悲涼,一時間,胡力渾似乎也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兩人沉入了靜寂之中。

  “這個火反正是不能待了……”花木蘭知道過去的火伴們都在擔心著她,想了想,擺出心裡有數的樣子和他說道:“我知道該怎麼離開這個副將的手下,再等半個月,我盡全力換個能吃飽飯的營帳便是。”

  “你要參加右軍的比武?”

  “嗯。我必須得去。”

  她可是被阿單志奇羨慕的“不普通”之人,怎麼能淪落到要吃一碗吐過濃痰的飯食!

  還有這將軍,既要用她,又怕她做了親兵搶了他的軍功,簡直卑鄙至極。這種人品德行,想要她花木蘭餓著肚子賣命,她干,她家中的老父知道了也會打斷她的腿1

  既然如此,她還留手做什麼!

  半個月後,右軍的軍中大比武。

  這比武分為三場,第一輪比力氣,校場中石鎖分為四等,誰能舉起第一等時間最長的,誰便是第一場的“冠軍”。

  第二場是騎she,分為定she和移she兩種,定she中成績最好的十人,會去she天上被放飛的系了紅繩的鴿子,最後誰she下的多,誰就是第二場的“冠軍”。

  騎she後的第三場是馬戰,兵器不限,不決生死。三場中只要有兩場獲勝,便是“冠軍”,可向右軍的鎮軍將軍要求擢升,提高自己的待遇。

  右軍的大比武先鋒營“虎賁”並不參加,但虎賁里的勇士卻大多數來自於大比武的“冠軍”,是以只要有能力,人人都摩拳擦掌等著這時候露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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