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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年胳膊上綁了白色的麻布帶,跪在靈前磕頭,一聲不吭。

  他覺得害怕,躲在顧睿身後,被只小他兩個月的辰哲扯開,「這是我爸爸,你爸爸現在睡在那棺材裡呢!」

  辰哲被顧睿甩了一個大嘴巴,委屈得當場嚎啕大哭,被人拎出了靈堂。

  也不知道辰飛是也覺得委屈,還是被辰哲點醒了事實,他開始模糊意識到「死」的含義,也開始仰著脖子大哭起來。

  辰年走了過來,牽住辰飛,用衣袖給他抹乾淨鼻涕,給他拍嗝,耐心地等他安靜下來,帶他上香祭拜,「小飛別怕,這是爸爸,他們在天上保護我們。」

  他當時聲音顫抖,手腳發涼,跟平時威風凜凜的哥哥很不一樣。

  回想起來,辰年這一句話講得非常沒有底氣,純粹只是一句自我安慰的話。

  那幾天,辰年一直帶著辰飛,平日裡已經習慣單獨睡的他們,也開始抱在一起相互安慰。

  辰年有時候晚上會流眼淚,淚水滲進辰飛的衣領冰冰涼涼,弄得他很不舒服,但是他不敢直說,反過身抱住辰年,學著他的樣子拍拍他的背,「哥哥,你還有我,還有叔叔,又辰禮哥哥。」

  不料辰年拿著被子蹭乾淨了眼淚,「小飛,我們不能相信任何人,爸爸前段時間跟我說過,如果有一天他們回不來了,一定不是意外,讓我好好保護你,他還給我留了東西,等我再長大些,就帶你走……」

  辰飛有些不高興,爸爸給辰年留了東西,沒有給他留。

  在出殯那天,他觸景生情,一直委屈地流淚,顧睿把尚年幼的他再次抱在了懷中,他忍不住,就抱怨了兩句爸爸偏心。

  出殯第二天,顧睿就把辰年和辰飛兩兄弟一齊找了來,在他們面前放了一份合同,錮金礦業股份代持協議。

  顧明伴侶死後,他們的遺產立刻按照預定的程序開始走流程,分到兩個孩子名下的有幾處不動產,信託,以及部分錮金礦業的乾股,在成年前,這些財產按照遺囑由專業的公司進行打理,且不會參與公司的決策權。

  這些股份兩人加起來足足有10%。

  要知道在錮金這樣的大集團,很難再進行股份稀釋,每一個小股東都至關重要,更何況那是10%,足以左右任何集團發展的重要決策。

  而顧睿要簽的那份代持協議,則是把那些股份的管理權由公司轉向自己。

  要做這樣重大的決定,理應有兩個未成年的代理律師在場處理,但奇怪的是,他們的代理律師在那個關口換人了,那個律師在鏡頭前一字一句地讀協議里的內容,只是念,不解釋,也不作任何評價。

  辰飛每個字都聽得懂,連起來卻完全不明白是什麼意思,被念得頭疼,拿起筆就要簽,辰年一把奪過。

  「小叔,我聽不懂。」辰年很執拗,不肯簽。

  印象中,他們耗了很久。

  辰年怎麼都不肯妥協,最後他囑咐辰飛不要簽,自己藉口上廁所,從二樓衛生間的窗戶鑽了出去,沿著下水管道爬下了樓。

  顧睿趁這個兄弟倆分開的時間,遊說已經餓到不行的辰飛,哄他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當辰年帶著顧老爺子殺回現場,屬於辰飛那3%的股權代持已完成。

  辰飛當時從爺爺眼中,第一次看見了一種叫「失望」的情緒。

  這種失望,是針對他的。

  他看得真真切切,在面對理智氣壯叫囂「協議無效」的辰年時,爺爺是滿臉的讚許。

  只不過,顧老爺子最後選擇了和稀泥,他和辰年說,「7%足夠你用了,今後你們還要靠你小叔照拂。」

  辰年好像懂了,沒有再言語。

  但是辰飛不懂,他只是默默種下了一顆嫉妒的種子。

  第十三章 花盛即敗

  股權歸屬也同樣意味著他們兩兄弟的去向。

  從那以後,顧老爺子把辰年放在了自己身邊和辰禮一起養著,而辰飛則由顧睿教導。

  顧家一貫重視家庭教育。

  去學校上學這件事,對他們來說,學習知識是次要的,更為重要的是進行社會化訓練,讓他們學會如何跟不同的人相處,如何在團體中準確找到自己的位置。

  而一些功能性的訓練,例如禮儀,寫作,鑑賞,演講,音樂,體育等,家裡都會有專門的老師幫他們統一入門,如果對哪項感興趣,則可以深入進行系統學習。

  顧辰禮基礎課程已經不用學,一貫和幾個小孩的分開上課,所以辰年、辰飛和辰哲三人之間比較熟悉。

  顧道乾把辰年接走以後,辰年開始跟著辰禮一起上課。開始辰年還不習慣,總是逃掉爺爺安排的課程,跟弟弟待在一起。

  辰禮作為家裡小輩的大哥,不單單只是掛了一個名頭,更因為他能有的放矢,有的是辦法整治這幫小孩。

  所以當他反被著手微笑著出現在三個弟弟的課堂上時,三人均感到背後一涼。

  逼得緊了,辰年會嗆聲,埋怨他公報私仇;辰哲從小就有反骨,寧可挨打都死不承認錯了;辰飛就不同,在一次次訓斥下,他的壓力感爆棚。

  終於,在一次射擊課程上,辰飛在辰禮的步步緊逼之下,把鈍箭射到了辰年腳邊,大叫,「你煩死了,別再來了!」

  辰年當場就把裝備全都卸下來,一聲不吭地走了。

  辰禮過來摸了摸辰飛的頭,笑著讚賞他,「小飛很識時務,要繼續保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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