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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敢一點,不是壞事。」
明綺似乎嘆了口氣。
「我不是說這個。」
下一秒,對面一束遠光燈倏然打開,刺眼又直接。車庫裡這點距離,光束顯得森然至極。
莊靜檀正對著前方,當下就閉了閉眼睛。
明綺也蹙眉:「真沒公德心——」
她轉身就要下車。
莊靜檀眯起眼看向對面,視線無意瞥向車牌。
酒瞬間醒了。
是斯珩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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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五十四】
上個月驚蟄過後,斯鶴年叫他去了趟安湖附近的茶室,說是老友開的,讓斯珩過去見見長輩。
斯鶴年愛普洱,一餅紅標宋聘,標註年份日期,有茶師出湯分茶,他們坐的位置極佳,與湖面只隔一扇玻璃,一場春雨剛剛落完,湖面仿佛有裊裊煙色,斯珩一直安靜坐著。
等老友離開後,斯鶴年才轉過頭來,閒話家常的語氣。
「斯珩,你真想好了?」
他知道斯鶴年在問什麼,便頷了頷首。
「對,我想好了。」
從前斯珩別說叫人騙得這麼徹底狼狽,就是一次交易前的過節,他也能記牢三年。得到機會後毫不手軟地把吃過的虧翻番回敬。對方在那次交手中,因為舊帳被斯珩翻了一遍,引起上頭注意,背後的力量也不打算保他,那手段狠辣的老闆找准機會,一次晚宴後跪到斯珩車前,讓司機進退兩難。
漆黑的雨夜,閃電點亮天幕,最後車窗緩緩落下。他手臂鬆散搭在車沿,身子依然靠在車背椅上,給那老闆只扔了一句話。
——吳總,你帶來的記者,還是留著拍入獄紀念照吧。
斯鶴年最欣賞斯珩的一點,是他在仁慈和冷酷間的分界線,極其清晰明了。
名利場與名利場間也有高低不同,心思傾斜,在行為上便會顯現。
但斯鶴年覺得,對斯珩來說,大抵都是一樣的。
斯珩的視野夠寬闊,仿佛平等地對一切感到厭倦輕蔑,又將它們處理的很微妙,讓愛他的人夠欣賞,恨他的人也夠斷腸。
斯鶴年看他一副仍然想清淡揭過的樣子,只能挑明。
「那孩子為什麼要騙你,她跟你解釋了嗎?」
斯珩沉默了幾秒。
「還需要一點時間。」
斯鶴年沉吟片刻:「你做事一向有目標,我不擔心別的,只是——」
「這次也有。您放心,我有分寸。」
斯珩說。
他的底線是留這個人在身邊。
在這件事上,他不打算冒險,也不會兜圈,因為她不會吃這一套,而且他在她十七八歲的舊時光碎片裡發現,莊靜檀的最大特點,講好聽點,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完全不在乎自我損耗。
講難聽點,隨時準備創飛全世界。
斯珩看過她的書單影單,清一色和探險逃亡題材。
幸好還沒有時光機器。
不然他相信,她會不惜代價地把自己傳送過去。
為了保證他們之間的微妙平衡,以及珍貴的和平,斯珩選擇性忽視了她的很多前塵往事。
但明綺。
打從一開始,這個人跟莊靜檀站在一起,這畫面就讓他萬分不悅。
明綺也有去美東的經歷,也許存著點超乎友誼的心思,他當然知道。
他知道,就是不在乎。
對莊靜檀感興趣的人多了去了,他要一個個在乎嗎?
就是沒想到,有人挖牆腳會挖到他面前來。
斯珩下車,倚在車前,雙手自然垂落在西褲兜里,眼神晦暗不明。黑色邁巴赫在他身後,好像一隻雖不會動卻凜冽冰涼,隨時準備咆哮著衝出的獸類,讓人無端想起他養的猛獸。
明綺也要下車,卻被莊靜檀一把摁住了。
「你去幹嘛?」
莊靜檀揉開睏倦的眉心:「這不就你的車嗎?送到了,可以回去了。有空再聊。」
「哎不是——」
明綺也眼疾手快,拉住要開車門的莊靜檀,神色擔憂。
「我感覺不太對,他別誤會什麼了。」
「誤會什麼?」
莊靜檀笑了笑,安撫意味很濃:「沒事。」
她轉身,毫不猶豫地下了車。
明綺指尖上驟然空了,柔軟織物的溫度很快消散。
她怔愣地望向莊靜檀。
她走起路來,跟自己不一樣,明綺從小接受過禮儀老師教育,走路步伐節奏、核心穩定度都有要求。
莊靜檀核心也很穩,但走路姿態莫名地就是更自由。沒有什麼束縛,天真又懶散,步子邁得很大。
一直是那樣的。
看著莊靜檀走過去,被男人一把攬過去,他的掌心牢牢圈住她的腰,五指幾乎要陷進去,手背青筋微突,呼之欲出的占有欲。
明綺猛地攥住方向盤,心口被不知名小蟲啃噬一樣。
是,她已經選定了一條路,她跟莊靜檀註定不是一路人。
可斯珩跟莊靜檀更不是一路人,他從小的教育只會比她更嚴苛,憑什麼——
斯珩目不斜視,壓根沒打算搭理明綺。
但莊靜檀則看出點端倪,隔著點距離,衝著明綺小幅度搖頭。
明綺現在如履薄冰,在明家複雜的爭鬥中尚未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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