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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
等他醒了要讓他自己去掂量一下。
良心!
莊靜檀輕哼了聲,把菜刀扔了,跟上了救護車。
凌晨五點,幾輛豪車陸續停在醫院門口。從商務到跑車到大G一應俱全。
這裡是離郊區別墅最近的第八醫院。
斯珩喝酒喝到胃穿孔,這個消息長著腿很快跑遍了全世界。
最先趕過來的是斯筠,接著是施亦均,都是還沒睡的夜貓子,沒過多久康明德也來了。
病房也不大,他在裡面吊水,莊靜檀一直站在門口,斯筠和施亦均過來時,都跟她匆匆打過招呼才進去。
等康明德來了後,他在進病房前,跟莊靜檀擦肩而過時扔下了一句話:「小姑娘識相點就別待這兒了。他會想看見你嗎?」
胃是反應情緒的器官,斯珩不可能為了公事去喝酒發泄,這一點是所有人的共識。斯珩主體意識非常強,從不拿客觀結果為難自己,他身上那點傲意貴氣像是與生俱來,來說,也沒有真正的絕境可言。
現在這種自毀的行為,無異於墜落。
愛是否始於墜落,依然是個值得商榷的命題,但莫里斯布朗肖點出了問題的核心。
他把自己置於某種不想面對的絕境。
至於原因,人們應該也有共識。
莊靜檀怔了怔,很快回過神來,二話沒說,微微頷首後,轉身就走。
到了醫院大門口,一道渾厚蒼老的聲音忽然叫住她。
「莊小姐,我們談談吧。」
*
自從睜眼那刻起,斯珩沒再見過她,他也沒再回去過。
休養大年三十那天,斯珩在西郊的斯宅過節。
斯筠斯黎斯閆都在家,整頓年夜飯都吃得很清淡,這是斯鶴年特意囑咐過的。
舉杯時,斯鶴年坐在主桌,用白酒跟斯珩手裡茶杯碰了碰,語重心長,沒了長輩的威嚴,只剩慈藹和隱憂。
「小珩,過了今年,你就三十二了,要注意自己身體,知道嗎?」
「爺爺你是不是偏心啊,囑咐我們結婚,囑咐珩哥活著就行是吧?」
斯筠吹了個囂張的口哨。
所有好的壞的都會留在新年結束那一刻。
斯筠也默認了斯珩情關劫已經隨著出院結束,連自己親哥斯黎都不鳥,悄悄帶著新年禮物來找他,繼續發揮滿嘴跑火車的技能:「哥,你喜歡哪個類型?咱前嫂子那麼猛的不好找,好姑娘我還是認識些的,你要不大年初二就安排上。」
斯珩比平時更內斂沉默一些,對所有建議或勸告照單全收,一個字都不反駁。
起心動念,人生大忌。
他已經深刻學過一課。
吃完飯,他沒再參與固定節目,去庭院裡透氣。
今晚月朗星稀,空氣清冷。
如果不是監控提醒,斯珩覺得這靜寂一刻,一直持續下去也不錯。
他本想關機,最後還是打開了。
客廳監控沒來得及拆,app還裝在這個手機上。
人還是跟以前一樣,一動不動地側躺在長沙發上,電視裡播著她連著手機的節目。
她好像重新回到了以前那個乖巧安靜的樣子。
最近也沒人敢跟他提起這個名字。
斯珩退出屏幕,手機關機,正要邁開步子往燈火通明的屋裡走,忽然在距離兩三米的位置停住腳步。
看電視,會把頭也垂著嗎?
*
莊靜檀一路燒過39,燒得渾身發熱。
她連手機都懶得拿,直接扔到了沙發深處,直挺挺躺了一天。
別墅里本來有人的,但因為過年……
或者因為他徹底失去了興趣,從阿姨到保鏢都離開了。
莊靜檀在燒得迷糊時,偶爾會恍惚做夢,夢見自己回到了更小的時候。
她七八歲,挨揍後坐在街口一肚子氣,撿起了人家落下的短匕首,結果下一次贏了,連十六歲的高大少年都被她嚇退,因為對方赤手空拳,而她有手裡的玩意兒。
她開心地坐回街口,陽光晃眼,這刀已經豁口卷刃了,但她沒放棄,反正閒著也是閒著,開始磨起那把小刀來。
在那一刻,那把破舊的小刀就是她的全世界。
街口有名貴轎車停留,有黑髮少年感興趣地探頭,說你在玩什麼?
她也不知道怎麼的,說這是我的生命。
對方好像笑了,又好像沒有。
讓她印象很深的一種神情。
莊靜檀也學著對方的樣子,不屑地笑了。
你什麼都不懂。
她說。
好吧。
對面頂著陽光,在大光圈中面容模糊,聲線悅耳又冰涼。
祝你好運。
南布朗克斯區,她永遠記得陽光照在那些街道的樣子。
她在那裡磨著刀,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見日子漫長又荒謬。
夢結束,她的人生也結束了。
對她來說,這就是最完滿的一生。
她明明一開始,不欠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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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愛開始於一種失控,一種無法抑制的墜落,開始於主體放棄主體地位的那一刻。——莫里斯布朗肖
第47章
【四十七】
斯鶴年退下來後,閒暇時間變多,斯家每年的固定夜談時間也就更長了,大家簡單闡述對過去一年的回顧,失敗的反省,或者新一年的規劃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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