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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烯年都忘了自己是怎麼離開醫院的,甚至也忘了有沒有好好和蘇醫生打個招呼。

  也就是從那天開始,何烯年大概有大半年時間沒有再姜醫生那了。

  他心虛得要命,也怕得要命。

  他怕許騁知道自己過得不好,他怕所有的努力前功盡棄,也怕自己忍不住打探許騁的消息,飲鴆止渴。

  於是,何烯年剛有起色的睡眠質量又被莫須有的焦慮狠狠打了下谷底,甚至比之前更糟糕。

  他每個晚上都抽很多煙,到了早上,陽台的菸灰盅塞滿了菸頭。

  所以哪怕當時何堅的脾氣有所收斂,情況也越來越好,何烯年的狀態還是一天一天地衰敗下去,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也越來越瘦。

  有時候李瑜和他說著說著話他都能走神,久久地發著呆。

  何烯年知道自己很糟糕,但是他沒有任何辦法。

  他找過另外的心理醫生,卻一句話也不敢再說出來了,生怕這又是哪個許騁認識的人。

  有好幾次,在熬過很多個睡不著的夜晚,迎來清晨的時候,何烯年站在二樓的陽台,往下看著,很久很久,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那是一段很難熬的日子,何烯年有時候往回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

  第61章 恢復

  後來,何烯年接到了姜醫生的電話。

  姜醫生有點無奈地說:「你到底是對我的醫德多沒信心,見到一個熟人,大半年沒有過來複診。」

  何烯年猶豫著說:「不是我對你沒有信心,我是怕蘇醫生會看出來什麼。」

  姜醫生隔著電話嘆了口氣,說:「蘇杞好歹也是個醫生,雖然他嘴賤,但是嘴風還是很嚴的,我保證他不會對任何人說你的情況。」

  姜醫生保證了好多次何烯年才重新去了複診,複診那天,他一見何烯年臉色就知道他們之前的諮詢白做了。

  開玩笑問他,「是不是之前蘇杞有做過類似的事情啊,搞到你現在這麼怕他。」

  何烯年想了想,笑了。

  這是姜醫生第一次見他笑,雖然只是很淡很淡的笑容,但是何烯年確確實實是笑了。

  轉瞬即逝的笑容之後,何烯年說:「對啊,蘇醫生還真的幹過這種事兒。」

  何烯年又開始了定期的複查,這次複查姜醫生開了些藥給他,他都按照醫囑定量定期吃了,偶爾他會碰上蘇杞。

  可能是因為有了姜醫生的保證,也可能是何烯年突然繞過彎來了。

  蘇杞確實不是亂嚼舌根的人。

  他能好好跟人打招呼了,後來甚至能聊上幾句。

  蘇杞對他態度和之前沒什麼不一樣,都是那種吊兒郎當,不著四六的模樣,見到了姜醫生還會和姜醫生嗆嘴,只是每次都被姜醫生三兩撥千斤地懟回去。

  聽他們聊天還挺好玩兒的。

  蘇杞其實嘴真的很嚴,他沒有把何烯年的情況告訴許騁,何烯年也沒能從他這裡聽到關於許騁的消息。

  只有那麼一次,蘇杞說漏嘴了。

  但是也不算是說漏嘴了,他們三人聊天說到了捷克,蘇杞跟姜醫生說他有個朋友在捷克辦個展,問姜醫生有沒有空請個年假一起去賞個臉。

  其實蘇杞也不是故意的,只是話趕話說到這兒了,再轉話題顯得太生硬,於是也就這麼硬著頭皮說完了,反正也沒有指名道姓。

  但是何烯年不知道怎麼的就是知道蘇杞在說許騁,他當天晚上回去到底還是沒忍住上網搜了一下捷克在辦個人展覽的中國藝術家。

  果不其然是許騁,他從一張高糊的照片角落裡看到了許騁的側臉。

  許騁哪怕和很多身材高大的歐洲人站在一塊兒也是矚目的,至少何烯年能一眼看到他,認出他。

  還好,許騁真的在循著他的期望好好地過自己的人生。

  從這天起,何烯年每天都在盼望著蘇杞的出現,希望他再次說漏嘴。

  但是沒有,蘇杞依舊常常去找姜醫生,只是再也沒有說漏嘴了。

  姜醫生的治療起了效果,加上何堅逐漸穩定的情況和脾氣,何烯年的情況終於慢慢好轉了,人也精神了不少。

  何烯年確信,自己在慢慢走出來。

  等到何堅終於能利索說話,拄著拐走路的時候,何烯年已經和許騁分手三年了。

  這幾年,何烯年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何堅身上,獅館幾乎是李瑜一個人撐起來的。

  這幾年裡面,陳昊朗和他幾個一起練舞獅的同學都已經初中畢業了,陳昊朗和陳繼明上了一所普普通通的高中,剩下的都去了職中,雖然書念得不怎麼樣,但是幾個人的舞獅技巧和套路倒是都學得不錯,小軒也在讀初中了。

  何烯年看著幾個小豆丁居然一下子都長這麼大了,每個拎出來都能獨當一面,他突然覺得這幾年自己真的是錯過太多了。

  何烯年也是這個時候決定,要把這些孩子帶到更大的舞台。

  他把自己的全部積蓄都掏出來了,起初只是和李瑜帶著獅館幾個年輕的小孩兒去省內幾個市的獅館取經。

  關笙和江南洲以及獅館的老前輩都幫他們牽線搭橋,李瑜見何烯年終於不再一幅為情所困的樣子也鬆了一口氣,也很配合何烯年。

  除了去其他獅館交流學習,他們也參加了不少比賽,有輸有贏,但何烯年也不在乎,年輕就該多去看看,結果固然重要,但是努力的過程會是他們一輩子的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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