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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夫人哼了一聲,倒沒有再糾纏這個話題,而是說道:「但我們暫時不能走,我已讓人去打聽你舅舅行蹤,等人回來再做安排。」
林泠頓了下,小聲提醒:「您是打算和舅舅告辭?」
不等薛夫人回答,她又道,「可您真的確定,等您與舅舅告辭之後,真能順利回到姑蘇?」
她可不相信,舅媽的想法舅舅半點兒不知情。
舅媽會這樣做,多半是舅舅默許。
薛夫人比她更清楚:「你以為我們不找你舅舅告辭,你舅舅和外公就不知道我們準備離開了?我是讓人去問清楚他何時出門。」
林泠一愣:「您對娘家不是很……」
自豪嗎?
怎麼如今聽著,好似對薛家防備到了極點?
薛夫人眼睛看著大門,隨口說了一句:「你以為,我是當初為何嫁給你父親?」
聯姻在他們這樣的家庭雖然常見,將女兒嫁出去做人填房也不算多稀奇,但一則薛家並非小戶人家或窮苦人家,二則林父不只是個鰥夫,還有個已經長成的兒子。
薛夫人最懂權衡利弊,當初定下婚事前可鬧過不止一次。
不久嬤嬤歸來,母女二人立刻帶上行李離開。
門房有些驚訝:「小的並未收到姑太太與表姑娘離開的消息?」
薛夫人盛氣凌人地瞪了他一眼:「我回家還要通知你?」
門房嚇了一跳,趕緊將門讓出來。
薛夫人就這麼大搖大擺地帶著女兒,直接乘上馬車離開了薛家,從金陵回了姑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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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戈與林淮早起習武一個時辰,才開始洗漱吃飯。
用飯途中,林淮提起今日安排:「我離開姑蘇許久,連婚宴也不曾邀請昔日同窗出席,故而今日準備在酒樓邀諸位同窗敘舊,同時將夫人介紹給他們的夫人認識。」
林淮的同窗基本都在十三四歲定親,十五六成親,最遲也會在考中秀才後定親成婚。
林淮成婚晚,其實是特例。
季戈點頭:「沒問題。可定好了酒樓?若是沒有的話,我記得姑蘇也有一家醉香樓?不妨直接定在那兒吧。」
林淮苦笑:「因為京城醉香樓過於出名,時常有王孫公子光顧,所以江南一帶的醉香樓便格外容易吸引客人豪擲千金。飯菜溢價嚴重都是其次,主要還是位置,一般人根本訂不著。」
他頓了頓,道,「若無意外,醉香樓的桌位已經訂到了一年後。」
江南富裕,這一代的豪商富賈格外多。
商人有錢,會本能地追求權勢。
想要當官兒當然沒那麼簡單,但附庸風雅、追逐官員喜愛之物、追捧京城潮流等行為卻沒什麼難度。
撒錢就是了!大把的!
於是這個在京城都很有名氣的醉香樓,便走入了江南富商的視野。
季戈聞言挑了下眉,眼裡閃過一絲愉悅。
她略帶兩分得意地開口:「你只說想不想,桌位不是問題。」
林淮下意識便想到了上次在京城舉辦慶功宴時,季戈也是這般輕描淡寫地將京城權貴都沒辦法請到的醉香樓大廚請到了府中辦宴。
但他沒多想,只以為季戈認識醉香樓的老闆。
猶豫之後,林淮點了點頭:「此次一別,尚不知何時才能想見,再見又是否已經物是人非,請大家吃頓好的實屬應當。」
季戈點頭:「我這就去安排。」
地方安排好了,林淮立刻派人到關係好的同窗家送信。
季戈則先一步去了醉香樓。
等到黃昏時分,林淮也提前去了聚會地點等著客人上門。
天剛暗沉下來,客人便陸陸續續來了。
夫妻二人兵分兩路,分別接待了今日上門的男女賓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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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戈林淮二人忙著與舊人相聚,家裡自然沒人。
林家之前請來的僕役今日倒是來家裡看了一趟,發現林淮帶著新夫人回家後,忙不迭表示可以立刻回來服務。
林淮拒絕了。
並非遷怒,而是家裡已經有了頂替他們工作的人,不妨直接讓他們與家人多團聚兩天。
而就在這個時候,薛夫人帶著林泠風塵僕僕地回來了。
剛到門口,馬夫上前敲門。
叩叩叩——
半天沒人應。
往下一看,一把熟悉的銅鎖正大喇喇地掛在門把手上。
馬夫趴在門上,奇怪地往門縫裡面看。
半晌回到馬車邊:「太太,屋內沒有燈光,似乎沒人在家。」
薛夫人嗖一下掀開車簾:「沒人在家?」
她不敢置信地從馬車下來,快速走到門口,剛準備敲門就發現門被鎖著。
「林淮他長本事啦,竟敢給我下馬威?!」
「母親您說什麼呢?」林泠害臊地看了眼下人,「哥哥又不知道我們今日回來。」
「不知道才可怕,他這是打算一直住在族長家等我回來呢!」
「母親,哥哥不是那樣的人……」
「怎麼不是了?以前不是那是因為他婚事被我拿捏著,如今榜上高枝兒了,翅膀硬了,自然不再將我放在眼裡!」
林泠還想再勸,卻見薛夫人已經氣沖沖地跑向族長家。
她不敢耽誤,趕緊追了上去。
剛到門口,薛夫人不等僕役詢問,便將人一把推開直接衝進了族長家:「林淮你給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