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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聽雨知道,藺阡忍還是收斂了的,若是他的腿沒有受傷,他遭罪的怕不只是這柔軟的唇和濕.熱的.舌了。

  臨近出發,藺阡忍終於捨得放過他了,年聽雨伏在他的肩頭,婆娑這一雙淚眼呢喃出聲。

  聲音實在是太微弱了,藺阡忍靠近才勉強聽清年聽雨原來是在罵他。

  什麼「混帳、王八蛋、狗東西」這類的詞翻來覆去的在他的唇齒間重複,那語氣真是恨不得一口咬死他才肯消氣。

  不睡覺是不行的,年聽雨一坐上馬車就睡著了,但他實在是「恨」極了藺阡忍這個慣會欺負他的壞胚子,連做夢都不得安生。

  ***

  抵達聆天台時候,天邊已經泛起了白。

  年聽雨再怎麼「恨」極藺阡忍,也得在他的幫助下才能下馬車。

  一下馬車,年聽雨就看見了從寒山寺趕來的那位。

  他示意藺阡忍推自己過去,然後拱手作禮:「兒臣見過母后。」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在寒山寺清修的戚元懿——她是藺阡忍的生母,當朝的太皇太后。

  戚元懿已年過四十,但因她常年清修不惹俗世的緣由,看起來大概只有三十出頭,還相當的年輕。

  按理說,當年藺阡忍出事後,由戚元懿出來主持局面最好不過。

  她是太傅的獨女,又是隆安帝摯愛,無論是身份還是地位都比年聽雨合適。

  但自打隆安帝去世後,戚元懿就踏進寒山寺清修了,並留下口諭「從此不問王朝更迭,餘生只想與青燈相伴,為夫君祈福」。

  而且當年也不是沒有人趕來寒山寺請她回宮主持大局,可結果卻是連面都沒見著,直到藺阡忍舉辦葬禮才得以見她一面,而之後再見面就是每年的祭禮。

  到底是參加親兒子的祭禮,哪怕戚元懿貴為太皇太后也只是一身縞素,頭間更是連髮飾都沒帶,只用一根竹筷別起了自己頭髮。

  見年聽雨過來行禮,戚元懿輕輕應聲,而後看向他的腿,修眉微蹙:「腿怎麼成這樣了?」

  戚元懿不問世事,不知道這些也正常,年聽雨將事兒大致和戚元懿說了一遍。

  瞧戚元懿的臉上掛上擔憂,年聽雨安撫道:「母后不必憂心,兒臣的腿養好了就和以前一樣,不會有影響的。」

  「那就好那就好,」戚元懿鬆了口氣,囑咐跟在年聽雨身邊的何福生:「你可把你家君上照顧了,莫要磕了碰了,不然哀家唯你是問。」

  何福生垂眸應聲:「太皇太后放心,奴才一定盡心盡力的照顧君上。就是奴才照顧不好,榮侍臣也可以提點奴才。」

  聽見後半句話,年聽雨不動聲色的看了何福生一眼,而戚元懿則將視線投轉到了藺阡忍身上。

  她起初還以為這只是個負責推輪椅的侍從,沒成想還有這層身份。

  作為太傅獨女,戚元懿打小就和其它的女子不一樣。

  她從懂事起就跟著太傅學習,讀的也都是聖賢之書,而非女德女戒這種約束女子的東西。

  聖賢書曾告訴她,為人要潔身自好,不可穢亂宮闈,在她看來在後宮養侍臣這種事就極為的不合適。

  其實當年華榮昭非要招連鈺進宮的時候,她就極力反對過,但華榮昭到底是她的長輩,她最後也只能妥協。

  可年聽雨不同,這個人不僅是她的晚輩,還是她兒子後宮裡的人。

  她今日就算是將年聽雨訓斥個狗血淋頭,也沒有人敢說些什麼。

  戚元懿原本溫和的神色一點點陰了下去,她凝視著年聽雨,聲音冷冽:「你最好給哀家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別怪哀家今日不給你留顏面。」

  何福生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年聽雨便料到了這個結果。

  看著戚元懿,年聽雨生平第一次有了不知道如何辯解的苦楚。

  謀害藺阡忍的人還沒查出來,再加上周圍人來人往、耳目四通,他肯定不能將藺阡忍的身份如實告知。

  沉默須臾,年聽雨只能將真話挑挑揀揀的說出來。

  他道:「回母后,皇祖母怕兒臣在宮中孤寂,便從宮外挑了一批人進來陪兒臣。兒臣再三推脫,但實在是盛情難卻,便帶了榮肆——」回宮。

  年聽雨的聲音忽然頓住,因為他看見戚元懿揚起了手。

  若是別人,他自然能攔,也敢攔。

  可眼前這個人是藺阡忍的生母,無論如何都攔不得,只能硬挨。

  年聽雨閉上了眼睛,等著巴掌降臨。

  巴掌並沒有如他預想中的那樣如約而至,反而響起來戚元懿的怒斥:「放肆!」

  年聽雨睜開雙眼,只見藺阡忍用他現在這種上不得台面的身份、不顧死活的對上了貴為太皇太后的戚元懿。

  恐懼

  第025章

  藺阡忍站在年聽雨身前,抓住了戚元懿未來得及落下的手,直到被呵斥才鬆手。

  藺阡忍用的力氣並不大,但卻狠狠的下了戚元懿的面子。

  正想要處置藺阡忍,負責把控祭禮時間的星祭走了過來。

  他小心翼翼的插到三人中間,提醒年聽雨和戚元懿祭禮快要開始了,不能再耽擱了。

  「死」者為大,不能因為一個侍臣破壞了祭禮。

  戚元懿扔下一句「祭禮結束後來見我」,就帶著身邊的嬤嬤先一步進去了。

  看著戚元懿走遠的背影,年聽雨出了聲,語氣中染上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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