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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護工,也只會在他睡著後進來。
偶爾,沈星染會帶著家人來看他。
讓他看著自己的家人,和占據了自己身份的人在一起倖幸福福,和和美美的生活。
而陸燃連破口大罵的能力都沒有。
在這十年絕對的孤獨里,陸燃先是崩潰。
他覺得自己這經歷慘到離譜,讓人完全無法接受。
而後,陸燃只能不斷在腦海里反芻過去的點點滴滴。
他回憶車禍一瞬間的痛苦。
回憶冬天的跌進泳池的寒冷刺骨。
回憶從前每一次徒勞的解釋,每一次不被信任的崩潰。
陸燃一直在問為什麼。
為什麼自己會遭遇這些?
為什麼他會落到這個地步?
明明他都放棄了,他已經不和沈星染爭了,惹不起他躲著還不行嗎?
可老天爺告訴他,不行。
直到剛剛,陸燃腦子裡突然多了一些東西。
原來他這些離譜經歷竟然都只是一本書。
沈星染是這本豪門團寵文的主角,而他陸燃就是作者為了襯托主角所以捏造的一個劣質仿品炮灰而已。
作者甚至還信誓旦旦的解釋,塑造他這個角色,是為了告訴大家,血源關係並不重要!
陸燃:……
看完這些信息,陸燃只有一個想法:
都給他去死吧!
再次看向眼前的兩個人。
對癱瘓前的記憶「如數家珍」的陸燃,很快判斷出目前的情形。
這是他剛回到沈家沒多久。
出於對家人的渴望,他曾經在孤兒院偷偷養了一條小狗,名字叫大黃。
回到沈家後,陸燃徵求沈母同意後,把大黃也帶了回來。
可這次他從學校回來,就看到了這樣一幕。
沈星染手上帶著兩道淺淺的紅痕,坐在沙發上。
沈母朝他興師問罪,說大黃咬了沈星染,並把大黃扔了出去。
可笑。
先不說大黃一條九歲的狗,滿嘴牙都掉光了,根本咬不出這樣的傷口。
陸燃深知大黃不是什麼可愛的品種狗,也怕給好不容易得來的家人添麻煩,所以要麼帶著大黃外出,要麼把大黃鎖在自己的房間裡。
大黃多大的能耐,能把鎖死的防盜門打開,衝出來把沈星染給咬了?
上輩子陸燃百口莫辯。
怎麼解釋,沈母都不會聽。
陸燃最終為了家人,放棄了陪伴自己九年的狗。
看著沈家人把大黃扔出去。
最開始的陸燃會選擇忍氣吞聲。
後來認清現實的陸燃也只會默默逃離。
可現在,在這副身體裡的陸燃,是在小黑屋裡全身插滿管子被關了十年的陸燃。
他已經在瘋的邊緣了。
「媽,你原諒哥哥吧,手上的傷口只是有點疼而已。」
沈星染垂頭掩住嘴角的笑容。
傷當然不是那隻狗咬的。
他打開陸燃的房門,那隻沒出息的狗只會往角落裡躲,半點攻擊性沒有。
還要勞煩他自己動手,偽造一些傷口。
不過夠用就好。
說出這句話,沈星染本以為陸燃會更加強烈的解釋,甚至辱罵他。
這樣會讓陸燃在沈家人心中的印象更糟糕。
但誰料陸燃一句話沒解釋。
突然,他冷不丁伸出手,一把薅住了沈星染的頭髮。
二話不說,左右開弓兩巴掌打下去。
「啪!」
「啪!」
兩聲脆響在偌大的客廳里迴蕩著,一聲比一聲響亮。
第2章 碰瓷
響亮過後,一陣死寂蔓延開來。
沈母后撤著身子,震驚地看著陸燃,塗著精緻唇膏的嘴巴毫不優雅的張大,尖叫卻卡在了嗓子裡。
沈星染還被死死的薅住頭髮。
他還有些沒反應過來,臉上偽裝出的溫柔已經僵住,整個人處於呆滯狀態,兩邊臉頰快速腫脹起來,還帶著幾道指甲刮出的紅痕。
可比他自己撓得真實多了。
「傻逼,誰是你哥,別亂攀關係。」
陸燃沒有鬆開手。
他薅著沈星染的頭髮,嗤笑道:「我的狗不咬人,可我會!髒水潑我身上了,不打你兩巴掌怎麼夠本?」
「啊!」沈母遲來的叫聲終於響起,「你、你、你!」
「你什麼你,眼睛不好就去看眼科!」
陸燃啐了一口,留下這目瞪口呆的母子倆,轉身快速跑出了沈家。
出了別墅,陸燃並沒有停留。
他看著周圍的路標,調動著自己腦海里的記憶,快速朝著一個地方走去。
大黃陪了他九年。
他十歲的時候,個子小,在孤兒院經常被欺負。
作業還被同寢的同學撕了,又不敢報告老師,怕老師責罰當天值班的阿姨。
左右為難之下,他只好在熄燈後,拿著手電筒,縮在孤兒院的牆角,一邊哭,一邊拼著被撕碎的紙張。
那天晚上很冷,刮著北風。
手上的紙屑不斷被吹走,小陸燃只能趴在地上,一點點尋找著。
就是當天晚上,陸燃見到了還是一隻小奶狗的大黃。
小狗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臉頰。
一瞬間,溫熱的觸感治癒了所有的孤單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