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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貴,一幅畫只要一兩銀。」
一兩銀,以畫待詔的畫功可以說太便宜了,然而街頭擺攤就不同了。
對尋常百姓來說,這是天價。
擔心把辛柚嚇走,畫待詔小心翼翼道:「一兩銀真的不貴了。」
這是他不能再放低的底線,不然他寧可餓死,窮死!
「大叔畫得這麼好,一兩銀確實不貴。」
畫待詔以為辛柚說客氣話,卻見她把一張紙撿了起來,輕輕撣了撣上面的灰。
那是畫待詔上午無聊時望著行人隨意勾勒的群像,一個個人物神態活靈活現,功力深厚。
畫待詔看著少年拂去畫紙灰塵的樣子,突然眼一熱。
「大叔,請動筆吧。」辛柚扶起小馬扎,坐了下來。
畫待詔點點頭,鋪開畫紙一點點勾勒出少年的模樣。
沒有等太久,一副人物畫就完成。
「好了。」畫待詔輕舒一口氣。
自從擺攤賣畫,他許久沒這麼認真過了。
「大叔能贈我一句話嗎?」辛柚指指畫面空白處。
畫待詔一愣,而後點頭:「好。」
第268章 污名
畫待詔提筆,在畫面空白處落下兩列詩句:高標逸韻君知否,正是層冰積雪時。
與何御史蒼勁鋒銳的筆跡不同,畫待詔的字有種行雲流水的昳麗之美。
辛柚光明正大,仔仔細細端詳過,贊道:「好句,好字。」
「小兄弟喜歡就好。」畫待詔能聽出這讚美出自真心,頓生知己之感。
「大叔有如此畫功,完全可以去書院或是富貴人家教授子弟,為何要在街上擺攤呢?」
畫待詔聽了這話長嘆口氣。
曾經想著青雲直上,沒想到掉進了大坑裡,還爬不出來了。
迎著少年好奇的目光,畫待詔憋了一肚子話無法說,含糊道:「街上擺攤勝在自在,本也不是為了錢」
看著畫待詔嘴硬的樣子,辛柚大概明白了。
如畫待詔這樣受召入了翰林院,就是效命於皇家,再公然賣畫獲取財物容易招來禍端。然而俸祿太低,又無額外賞賜,為了維持生計只好偷偷摸摸擺攤賣畫。
到這時,畫待詔在辛柚心中的嫌疑就很小了。
哪個當棋子的,日子會艱難成這樣啊。
等墨幹了,辛柚把畫捲起,放下二兩銀轉身要走,被畫待詔死死拉住。
「小兄弟,給多了。」
辛柚一笑:「我還覺得給少了,以大叔的畫功,這幅畫說二十兩銀也值的。」
畫待詔聽了這話怔住了,等再回神,那少年已大步走遠。
「辛待詔」畫待詔緊緊握著冷硬的碎銀,望著辛柚離去的方向許久沒有動作。
轉日辛柚踏進待詔廳,如之前那樣沖看過來的幾人點頭打招呼,畫待詔下意識露出大大笑容又趕緊收了回去。
沒多久,宮裡內侍又來傳辛柚進宮。
等她一走,占卜待詔突然湊到畫待詔面前,左看右看。
「你這是做什麼?」畫待詔皺眉。
「奇怪,奇怪。」占卜待詔困惑不已。
「奇怪什麼?」詞待詔被占卜待詔的舉動吸引,出聲問道。
棋待詔也睜眼看過來。
占卜待詔端詳著畫待詔,喃喃道:「前日我隨意起了一卦,算出畫待詔要走霉運,可是今日一見不但霉氣全無,還發了一筆小財。」
畫待詔看著占卜待詔的眼神一下子變了。
他一直以為這傢伙是個神棍,沒想到居然是神算!
發現同僚是真有本事的人,畫待詔態度不一樣了:「卜兄沒算錯,小弟本來是要倒霉的,結果遇到了一位貴人」
占卜待詔一聽,立刻搖起了龜殼,看完卦象後看著畫待詔的神情十分凝重。
「卜兄,莫非小弟還要倒霉?」
「不——」占卜待詔搖頭,猶豫了片刻還是說了,「畫兄青雲直上的契機,或許就在這位貴人呢。」
畫待詔心頭一跳。
詞待詔與棋待詔湊過來問:「畫兄,這位貴人是什麼身份?」
畫待詔忙搖頭:「只是萍水相逢,不清楚。」
「那可惜了。」這其中詞待詔最年輕,話也最多,「畫兄,我看你剛剛對辛待詔笑得很熱絡啊。」
「咳,都是同僚,整日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一直對人視而不見也不好。」
辛柚如今在畫待詔心裡就是人品好,脾氣好,還懂畫的妙人兒,畫待詔不願違心說人不是。
「只恐怕咱們熱情,會讓人家誤會我等想攀高枝。」
畫待詔脫口而出:「辛待詔不是這種人。」
「嗯?」幾人齊齊看他。
「我畫了這麼多年人物,習慣觀察一個人的眼睛,辛待詔眼神清正,人品定然錯不了。」
「畫兄你這不就是以貌取人。」詞待詔搖搖頭。
「不信就往後看好了。」
畫待詔相信,一個人秉性如何朝夕相處久了定然瞞不住,到時候幾位同僚就能發現辛待詔的好了。
不料畫待詔這話說了沒幾日,就出來一個傳聞:松齡先生另有其人,以書待詔入職翰林院的辛木是冒名的。
辛柚以辛木的身份出現,一開始就沒隱瞞她並非松齡先生的事,這一點興元帝知道,孟祭酒知道,翰林院的謝掌院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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