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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柚環視布置成書房的西屋。靠牆架子上有不少書,書桌上亦堆了一些書冊紙張和筆墨,是看起來十分尋常的一間書房。
周母與周父的爭執發生在這裡,而不是起居的東屋,必然有原因。
是因為什麼呢?
沒有細想的時間,周母就回來了。
「寇姑娘在看什麼?」
辛柚聽出了周母聲音中的冷意,對此並不奇怪。
她的出現在對方眼裡確實太巧,巧到惹人懷疑。
「伯母,要不要先把周妹妹扶到東屋炕上,免得她醒了受驚。」:
周母立刻把各種情緒拋在腦後,與辛柚一起把周凝月扶到東屋躺好,站在與西屋一門之隔的堂屋,臉色變得凝重蒼白。
「寇姑娘,你為何與月兒在一起?」
辛柚平靜回答:「那日從伯母家離開,聽紀姐姐提起附近有一家點心鋪的糕點味道很好,還有肉月餅賣,想著明日就是中秋了,提前過來買一些孝敬長輩,沒想到遇到了周妹妹。」
說到這,辛柚掃了西屋門口一眼,坦然道:「至於來伯母家,是我觀周妹妹面相發現她面上顯出雙親有危之兆,不放心於是隨她一起過來了。」
周母聽了這話,也不說信,也不說不信,沉默半晌問:「西屋的情景,寇姑娘也看到了,你打算如何?」
「伯母有什麼打算呢?」辛柚反問。
周母神色冷沉,如實道:「我不想背上殺夫的罪名。我自己的死活無所謂,可月兒不能有一個殺害親夫的母親,不然她這輩子都毀了。求寇姑娘高抬貴手,就當今日沒來過吧。」
周母說著,重重跪了下去。
辛柚靜靜站著,好一會兒垂眸看向跪在面前的婦人。
「我想知道,為什麼不一樣了。」
周母一時沒反應過來,面露疑惑。
辛柚一字字道:「先前觀伯母面相,出事的本該是你。」
周母渾身一顫,神情不斷變化,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寇姑娘沒看錯,出事的本該是我。我因為一件事找他理論,突然想起寇姑娘那番話,鬼使神差把匕首帶在身上,結果爭執時他勒住我脖子,拼命掙扎之際不知怎麼就——」
「娘——」突然有聲音傳來,周凝月扶著門框,臉色慘白如雪,「什麼事?究竟什麼事會讓爹對您下殺手,又讓您反抗之下殺了爹?」
她鬆開死死抓著門框的手,一步步走過來,看起來隨時要倒下。
「娘,您說啊,到底是什麼事!」周凝月撲到周母身上,用力搖晃著她手臂。
周母抬手碰了一下周凝月的發,觸及手上血跡,針扎般把手收回。
「月兒,你不要問了,這是大人的事——」
「娘,都這樣了您還說是大人的事?」周凝月聲音揚起,眼淚簌簌落下,「爹死了,我沒有爹了啊!」
這話如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周母心上。
周母的臉色看起來更加蒼白,手控制不住得抖:「死的本該是我」
「娘,我不是怪您,我只想知道為什麼啊!」周凝月抱著周母哭。
對這個經歷單純的小姑娘來說,朝夕相處疼愛有加的母親自是比早出晚歸甚至經常見不到面的父親親近得多。
都很重要,只是到了某些不得不選擇的時候,總有一個是更重要的。
「月兒,你只要知道你爹做錯了就夠了。不是娘不想告訴你,是不能告訴你。當然,你怪娘也是應該的,娘只希望你能好好的」周母哽咽著,卻一直沒掉淚。
周凝月搖著頭,神色渾渾噩噩:「我不明白」
周母看向辛柚:「寇姑娘,你能替我們母女保守秘密嗎?」
「伯母覺得,可以瞞住尊夫的死訊?」
周母下意識看了女兒一眼,輕聲道:「瞞不住死訊,能瞞住死因就夠了。我們一家才從外地來,與街坊鄰舍來往不多,他的同僚也是才認識不久的,唯有——」
周母頓了一下,沒有說下去。
周凝月已反應過來,捂嘴哭道:「姑姑知道了該怎麼辦?」
紀采蘭的母親,正是周通的親姐姐。
「等等收拾好了,就報喪說是急病而亡」周母艱難對女兒說出安排,以乞求的目光望向辛柚。
辛柚看著衣衫上濺了丈夫鮮血的婦人,心頭升起一個疑惑。
一個普通的婦人,失手殺了丈夫後能這麼冷靜嗎?
還是說,周母的來歷也不簡單?
等等,周母能認出娘親是失蹤十幾年的當朝皇后,本來就不可能是普通婦人。
那周母是什麼人?
辛柚眼裡藏著探究,看向周母。
第77章 喪事
室內一時無人開口,只有周凝月壓抑的抽泣聲。
許久後,辛柚微微點頭:「我可以當今日沒來過,但我有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周母先是神色一松,而後心又提了起來。
「等這件事過去,我想找伯母好好聊一聊。」
聽辛柚只是要求這個,周母毫不遲疑點了頭。
在她看來,這位突然與女兒成為朋友的少女處處神秘,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但這些都比不過當前的難關,對方不把今日所見說出去已是她們母女的運氣。至於回頭聊一聊,那些說不得的,誰也不能撬開她的嘴。
辛柚看一眼周凝月,問周母:「需要我幫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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