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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翠看了嘉善一眼,見嘉善默不做聲,丹翠便低頭回稟道:「今天四殿下來看望公主, 晚膳是兩人一道用的。有四殿下作陪,公主用得比昨日要多一些。」
展岳剛剛放下心, 卻聽丹翠繼而道:「只是……相比以往, 還是不算香。」
展岳「嗯」了聲,心下瞭然,他輕輕揮手,示意丹翠告退。
自從昨日見紅以後, 嘉善的胃口明顯就變差了。
昨晚喝完藥,她只粗略喝了碗雞絲粥, 還是在展岳的威逼利誘下,才粗粗吃了幾口菜。今日上午又一路舟車勞頓地從京郊處趕回來,展岳是怕她又不肯好好吃飯,方才有此一問。
出於嘉善意料的是,聽了丹翠的話,展岳居然沒有「興師問罪」,反而是逕自開箸了。
嘉善不由悄悄瞥了他幾眼。
展岳恍然未覺,先是自顧自地夾了一筷子雞髓筍。見嘉善仍在看自己,他嘗了一口後,便微微蹙起了眉頭。
嘉善正一直盯著他,見此,忙問:「怎麼了?」
展岳淡道:「許是壞了,嘗著有些酸。」
眼下不過是四月天,遠遠沒到酷暑的時候,菜哪會兒壞得這樣快?
嘉善驚奇道:「不會罷,我和元康用的時候還很新鮮呢,距現在,也不到兩個時辰。」
「那你試試。」展岳極其自然地用自己的筷子遞了一口到她嘴邊。
嘉善不假思索地吃了,皺眉說:「沒有酸味呀。」
「是嗎?」展岳似乎不信,先是自己嘗了口,而後又替嘉善夾了一筷子,「我怎麼還是覺得不對。」
「你再嘗嘗。」
嘉善只好一邊仔細咀嚼,一邊細細分辨。就這樣,展岳如法炮製地又讓她吃了好幾口別的菜,直到展岳也用完膳了,嘉善方後知後覺地品出味兒來。
她輕輕捏了他把,美目一轉:「好啊,你騙我!」
展岳的身姿如冬日青柏一般巋然不動,他舒眉道:「公主若是能讓我省些心,我又豈會耍這些花招。」
嘉善自知理虧,只好道:「我也不是故意的。」
「只是聞著油腥味,實在有些難以下咽。」嘉善給自己找場子,推脫道,「我也不算很差了,至少還能吃進東西。我今天聽舅母說,她懷表哥的時候,常常還沒吃就想吐。等肚子大了,更是鬧到夜裡連覺都睡不好。只能在床榻上扶著肚子坐一宿。」
說著說著,她低頭,溫柔地撫了下自己的肚皮,好整以暇道:「希望這個小傢伙,莫要像表哥那般鬧騰。」
「怎麼會?」一聽嘉善說會像裴元棠,展岳忙虎著臉,他挑起長眉道,「我小時很乖順,他也必然會像我一般貼心。」
「不會鬧你的。」展岳補充道。
嘉善覺得好笑,凝視著他說:「怎麼還對表哥有那麼大的敵意。」
「舅母可是和我說,表哥表嫂處得很好。」嘉善道,「沒準他們也好事將近呢。」
展岳不為所動地「哦」了聲,興致不大地略過了這個話題。
他改口說:「我適才回來時,看外頭擺了張好精緻的石榴屏風。」
「是誰送的?」
嘉善冷哼了下,眼角泛起譏諷之意:「你猜猜?」
「你剛傳出有身孕,這人便送來石榴屏風,以此賀我們多子多福,」展岳若有所思地與嘉善對視一眼,長長的眼尾輕揚,「如此聞歌知雅意。該不會,是秦王妃吧?」
嘉善面無表情,全當默認了。
展岳輕搖了搖頭,心細如他,在此刻不由也感慨起秦王妃的縝密來,真是個厲害的女人——知道在人家瞌睡的時候遞枕頭。
不怪人人的眼裡都只見得她的好。
展岳緊緊地環住了嘉善,微微笑道:「你安心養胎。我已經傳了信給汝陽舅母,想必她不日就能到了。」
「舅母不是外人,」展岳柔聲說,「屆時,若有什麼疑問,你大可問她。」
嘉善眨了眨長長的睫毛,也牢牢握住了展岳有力的手。
嘉善雖還沒生,宗親貴婦們的賀禮卻已經源源不斷地送進了公主府來。
安國公府和展岳畢竟是同宗,張氏哪怕再不待見展岳。這種時候,千百雙眼睛盯著,她也不得不討巧地擬了一份禮單出來。
展少瑛的新婦齊氏如今和展少瑛正是新婚燕爾的時候,齊氏雖然無法與嘉善比肩,可齊樂候家也算是個好門第了,因此,張氏便有意將府里的中饋交託給齊氏一部分。
齊氏自然看到了張氏欲送往公主府的禮單。
她眉頭微攏,看了眼張氏沉沉的臉色後,從善如流地閉上嘴。只是當夜,等展少瑛下了衙,齊氏便將心裡的想法,小心翼翼地與展少瑛說了。
齊氏道:「我想著,大公主既然嫁給了四叔,那麼就與我們是一家人。雖然公主另有公主府居住,可是生下來的孩子,到底也是姓展的。」
「婆婆的禮,會不會備得太薄了?」齊氏試探地問道。
展少瑛的面色現下也不太好看。
他才成婚,按理來說,正該與妻子濃情蜜意。可是自從聽說嘉善有孕了,他便瞧齊氏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他也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只是心口略微鈍痛,好似被人活生生地挖走了一塊。
究竟是哪一塊呢?
他不知道。
聽到齊氏說話,他心不在焉地把玩著茶杯,乾巴巴道:「母親怎麼說,你便怎麼辦,不要自作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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