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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吶吶,只是點了下頭。
主僕倆鑽進馬車,馬車方慢慢地驅入馮府。
馮氏主僕走了以後,展岳也沒在樓外樓用膳。
他站起身,慢慢地闔上窗欞。
適才那窗欞下,站著一個身姿曼妙的女子,女子梳著高聳的凌雲髻,顯示正在新婚時。
他有心上人嗎?他當然是有的。
喜歡人原不礙事,然而,他這一生,也只能到喜歡為止了。
他還有什麼資格娶別人呢?
展岳的手指輕輕扣了扣窗台,見那女子踏上馬車,他也抬腳,頭也不回地緩步離開了。
第065章 前世番外(二)
章和二十一年, 展岳受君恩深重,升任五軍都督府左都統領一職。然,不至一年,帝崩。
那年的雪下得又快又厚, 除夕的時候, 京里積雪的高度, 就幾乎要沒過人的腳踝了。
展岳這年沒在京里守歲,西北局勢不穩,突厥隱有再犯的趨勢, 陛下派他去了西北監軍。
西北大營臨近塞外, 到了冬天,黑夜變得尤其長, 一陣陣冷風颳得人刺骨生寒。展岳夜裡沒事,遂披了件冬衣在帳外溜達。
天氣雖冷, 可西北的夜空極為好看, 低低地垂在小山前,連月光都仿佛是觸手可及。
有位親兵見都督一個人站在帳外,忙機靈地遞了一件錦衾過去幫他披著。
展岳微楞, 片刻後才道:「多謝。」
親兵恭敬地連說了幾聲:「都督客氣了。」
他大著膽子問:「今兒是除夕夜,都督在想家吧?」每一個年首年末的日子, 意義都是不一樣的, 它象徵了思念和團圓。
展岳神色如常,他慢條斯理地系上衣帶,不答反問道:「娶妻沒有?」
親兵嘿嘿地笑道:「娶了。」
他邊說,邊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 有些憨厚地咧開嘴答:「媳婦在我出來前有了身孕。算算日子,現下也有五個月了, 不知道回去的時候,能不能趕上孩子出生。」
展岳正低著頭,他的衣帶還沒系好,面上的微笑掩了一半在錦衾里。
他淡道:「很令人羨慕。」
親兵怔了怔,這才察覺出自己好像說錯了話。
展都督雖然也娶了妻,但是其夫人未能生養,細細算來,兩人成婚也要有六年了。偏偏聽說都督與夫人琴瑟和諧,都督府里連一位通房都沒有。
親兵意識到,似乎不該在都督面前,說起孩子的事兒來。
他亡羊補牢地說:「其實……其實有孩子也麻煩得緊。若是個男娃,小時候肯定得調皮搗蛋,咱們從軍在外,萬一看顧不好,他來日要是長成了一個紈絝,那真還不如不生。若是個女孩兒,以後嫁出去,從夫從子,日子過得也很艱辛。」
展岳笑了下,他心思剔透,哪裡猜不出親兵的意思。他眉眼平和,輕輕地拍了下親兵的肩,只說:「你是有福的。」
親兵乾乾地笑了下,剛想再說點什麼安慰都督,展岳卻抬腳走了。他的背影乾淨利落,一如他的人。
昨兒夜,西北也下了雪,展岳的黑靴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積雪上,只有「簌簌」聲傳來。
親兵若有所感,恍惚間忙追了過去,都督卻已進了帳里。帳里除了展岳以外,還有鎮守在西北的安定侯,以及各個副將參軍。
聽帳里響起了話語聲,親兵也只好眼看手、手對腳地站在帳外守著。這一夜,他對許多事兒都不記得了,只是都督那一聲輕描淡寫的「你是有福的」,一直響徹他耳邊。
轉眼到咸安一年的十月,新帝登基已近兩年了。
這兩年裡,陸續發生了不少事兒。新帝初臨朝,於朝政上很是大刀闊斧,許多先帝在世時的老臣都糟了貶謫。
首當其衝的就是江南裴氏一族。
裴氏是孝昭惠皇后的母族,又與寧王和大長公主乃是連舅親。新帝即位,裴氏倒霉是能想見的事情,只是任誰都沒想到,新帝會這樣急不可耐。
寧王於咸安一年的二月與世長辭,聽說是招了庸醫過府,誤食丹藥,等太醫趕到的時候,寧王已經藥石罔效了。
因為寧王一事兒,新帝格外加恩與裴氏,給了已逝的裴老太爺一個「文正公」的諡號。
歷朝歷代裡頭,只有極少數的名臣能被加封為文正公,這還是從魏徵起,開的這個先例。
在本朝,上一個得此殊榮的,尚是太宗皇帝在世時。裴家上朝謝恩,新帝也笑著寬慰了他們幾句。
至此,新帝的肅清朝政似乎告了一段落,裴氏也隱隱有再起榮耀的兆頭。
張先因為去年他媳婦生產時,都督送了一件珍貴的玉麒麟來。為了這,許多人覺得張先已經能算是展都督的心腹了。
恰好這日五軍都督府有事,都督府的同仁們便慫恿了張先來稟告。
其實展都督不是一個不好相處的人。只是這些時日,他眼神總是深不可測,仿佛平靜的表面下,在涌動著風起雲湧。
一般人不敢來貿然打擾,為了那個玉麒麟,張先只好走這一趟。
那天的夕陽已經將要落山,天色蒼茫,暮色四垂。門房進去通稟了一聲,張先便跟著人一起入了都督府。
在張先的記憶中,那一年都督很忙。陛下在朝政上任性,總要人為他解決後顧之憂。
加上突厥確有再犯的意圖,展都督一人身兼大任,幾乎忙成了一個見頭不見腳的大陀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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