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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岳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他不以為意地說:「別誤會。」
他隨手解掉身上的灰裘,扔給了退下的劉琦。
從展岳的脖頸處,露出一小段如清雪般潔白的衣襟,更襯得他面冠如玉。
展岳的雙目盈盈,他眸子烏黑清亮:「聽說,夫人的娘家侄兒張文昌,剛中了進士。」
「是。」張氏不懂他怎麼會忽然說起這個,不過這是喜事兒,她便應了。
展岳輕輕笑了聲:「我記得,夫人娘家,不止一個侄兒吧?」
「承恩侯這幾日,好似在為張文武奔走,」他緊緊盯著她,聲調輕緩而冰涼,「承恩侯,似乎想要張文武進金吾衛。」
張氏抿起唇,頃刻間明白了展岳是什麼意思。
展岳利落地一笑,也不再賣關子,他道:「請夫人轉告侯爺。」
他微微上前,離張氏近了些,他的身形高大,張氏和迎春本能地後退了一步。
展岳的面孔白皙,在月色下,顯得格外冷清。他眼也不眨道:「就說,我在一日,這輩子,都不可能讓他如願。」
展岳的語氣放得極輕,張氏立刻豎起了一背的汗毛。她的瞳孔急劇收縮著:「你敢這樣隻手遮天,你不怕——」
「我敢。」展岳驟然打斷她,他淡道,「我不怕。」
他將「敢」和「不怕」那幾字咬地極重,幾乎直接砸到了張氏心上。
張氏深深地喘了口氣,不等她說話。展岳卻話語微頓,清涼一笑說:「世子夫人,該沒有忘記李媽媽吧?」
張氏脊背一僵:「你想說什麼!」
展岳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掃向張氏,他神色已如常:「再有下次,不止是承恩侯,不止是你家的娘家侄兒。同樣的事情,會發生在瑛哥兒身上。」
「你!」唯一的兒子就是張氏的命根子,她哪能受得了這種威脅!
她一把推開迎春,深深地與展岳對視上:「瑛哥兒是嫡長孫。你要是敢對他怎樣,國公爺和老太君都不會放過你。」
張氏說這話時,聲音尖刻,明顯是已經出離憤怒。
展岳尤未所覺,他笑意淺淡疏落,輕輕點了下頭道:「你錯了。」
「我敢不敢,不是看我,而是看你。」
他的聲線清朗溫潤,仿佛是個十分溫和的少年,仿佛從來沒做過威脅人的事情。
「我也不想和瑛哥兒敵對,可我的底線,你不能碰。」
展岳笑道:「若你再敢對我娘出言不遜,你可以看看,我是敢,還是不敢。」
最後幾個字,展岳說得很輕,但是那雙瞳眸中的森冷之意,幾乎直接映進了張氏的骨髓之中。
一時鴉雀無聲。
張氏恨恨望著展岳,展岳也分毫不讓。
片刻後,展岳清冷的聲音才又朦朧響在了張氏和迎春耳邊——
「公主脾氣不好,日後她和夫人成為妯娌,還請多擔待。」
說完這句話,展岳便不再看她們,而是帶著劉琦,長腿邁開,徑直往聞老太君的院子裡去。
他來時靜寂無聲,走時卻聲勢浩大。
迎春想也能想見,夫人此刻必然心情很不美妙,她在短暫間也不敢發音,更不敢近張氏的身。
直到張氏說:「我們回去!」
迎春才低眉順眼地道了聲:「是。」
不想第二日,聞老太君卻又將張氏傳進了自己院子裡。
這回,除了盛媽媽和跟在張氏身後的迎春,正堂上一個多餘的丫鬟都沒有。不好的預感,剛纏上張氏心頭,尚不等她細想,聞老太君便劈頭蓋臉地,直接給了張氏一個巴掌。
張氏連反應的時間都無,右半邊臉,登時被打得紅腫一片。半晌後,她才回過神。
「難受嗎?」聞老太君語氣徐徐地。
張氏咬著牙回:「難受。」
「難受就好。」聞老太君眉毛一豎,臉上儘是肅穆威儀,「我告訴你。不是只有打在臉上的巴掌叫打,打在心裡的,一樣算。」
「你那句婊|子,是在罵誰?」聞老太君的聲音陡然高揚起來,她斥道,「在你心裡,傅時瑜是婊|子,國公爺算什麼,嗯?」
張氏沒想到,老太君這麼快就知道了昨晚的事兒,她面色極差。但到底是她理虧,聞老太君又有那麼多年積威在。
張氏一言不發地受了。
「有些陳年往事,已經過去。」聞老太君深嘆一口氣,她轉了轉手中佛珠,「我不和你追究。」
聞老太君靜靜望著張氏,話語一頓:「但是我還沒死,你不要成日裡沒個消停,鬧得家宅不寧。」
這話,就說得太厲害了。
張氏縱使心裡不服,也還是低眉順目地說了聲:「是。」
「不服氣是不是?」聞老太君一眼就將張氏看了個底兒穿,她道,「硯清拿瑛哥兒威脅你,我一樣教訓了他,還另罰他抄了十遍佛經。」
「未免偏頗,你的處置與他一樣。」聞老太君的目光從她臉上掃過,問道,「服不服氣?」
張氏低頭,掩下了眼裡的怨毒,她道:「服氣。」
聞老太君見她腮幫子快要腫了起來,便也沒留她多待,遣迎春將張氏送回了院子裡。
回到院子以後,迎春很快剝了個剛出爐的新鮮雞蛋來給張氏敷臉,邊敷邊嘆道:「明日大公子還要過來請安,看到夫人這樣,該如何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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