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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床上的、席地而躺的、倚著樓梯坐著的, 每層一間的衛生間門口全是排隊的人，甚至還有幾間房直接挪出了醫療器械放了醫用馬桶供病人使用。
病人們個個臉色蠟黃，渾身疲憊，連抬起眼皮看一眼前面的人的力氣都沒有。
他們脖頸處貼著草藥膏, 手臂上埋著液體針——有些人輸完了西藥拉肚子暫停，有氣無力坐在地上。有些人乾脆舉著藥瓶子往衛生間跑。
穿白色制服的護士忙忙碌碌穿梭其中, 有誰實在堅持不住了就送出一道治癒系異能，但治標不治本，沒幾分鐘那人又開始拉肚子, 腹痛到□□出聲。
杭九溪大概掃了眼，病人們多數都是異能者, 有些甚至是A級以上的異能者。
也是，沒錢沒地位怎麼吃得起從北地草原運送過來的牛羊肉。
這些曾經呼風喚雨, 舉手投足之間帶走變異動物性命的人，此刻被腹瀉折磨到不成人形、不顧形象。
杭九溪唏噓不已, 悄悄提高了系統防禦等級——多花點能量點無所謂，她可不想自己有天拉肚子拉到虛脫。
三人穿過門診樓，走到後面的住院部。
這裡住著的多數是榕城的富人和高層，位高權重。
每個病房裡都有衛生間，至少病人不會當眾出醜。
原本這棟樓里住滿十個病人都算是人多，現在每間病房都住滿了人……基本一間病房住了一家子，大人小孩都有。
杭九溪在忙碌的醫護人員中找到了杭爸爸，他正把一團黑乎乎的草藥敷在一位老人家的肚臍上，同時用異能控制銀針，讓草藥更快被吸收。
病人發出長長的舒適的□□聲，草藥讓他自腹瀉以來冰涼寒冷的肚子暖和起來，下半身不再像泡在寒冰中那樣難受。
這樣的治療，能讓他在一天之內不再拉肚子。
但這一天，他只能喝點苔蘚菜水補充體力，除此之外再吃任何東西都會繼續拉肚子。
就算腸子裡已經沒有東西可拉，還有膽汁和身體的水分，甚至還有內臟。
有個人活生生把自己的內臟拉了出來。
老人想著，不自覺打了個寒戰。
他這一生都沒吃過大苦，沒想到臨了還要受這種罪，說不定還得這麼屈辱地死去。
老人想著，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
杭爸爸嘆息一聲，拍了拍他短短几天就瘦成皮包骨的手，走出病房。
他戴著厚厚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只有眼睛露在外頭，滿眼疲憊。雙手沾滿了草藥，因為過度清洗裂開了好幾道口子，往外滲著血。
自從杭九溪穿過來之後，她還是第一次看到爸爸這麼狼狽。
看見溪溪她們，杭爸爸瞪圓了眼睛，緊接著就驚慌道：「你們怎麼來了！趕快回去，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杭九溪皺了皺眉頭，陳君不是說只是食物中毒造成的腹瀉不會傳染——爸爸怎麼這麼個表情，難道還有隱情？
正想著，只見杭爸爸突然表情一變，痛苦地捂住了肚子，豆大的汗珠自他頭上冒出。他連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就轉身進了醫護人員專用的衛生間。
女衛前，也有一個護士雙手壓著肚子腳步虛浮地進去了。
杭爸爸也感染了腹瀉！！！
還是說醫院裡的醫護人員都感染了腹瀉！！！
杭九溪異常焦急，陳君說這病難治……要是爸爸也得了該怎麼辦？
她下意識求助系統商城，商城裡仍舊寫些沒用的科技用品和雷打不動的龍息草，沒有她想要的技能書。
系統緊急道：「別看我，我都說了系統商城跟我沒關系。」
杭九溪沒時間跟系統貧嘴，板著臉沒說話。
五分鐘後，杭爸爸從衛生間里出來。
除了神色更加萎靡，看起來沒有其他不適。
但再次打量杭爸爸，杭九溪發現他瘦了不止一斤半點，至少瘦了十斤。短短兩周暴瘦十斤，爺爺要是知道了得心疼死。
杭爸爸嘆口氣說：「你們跟我來吧。」
三人跟著杭爸爸來到陳君醫生的辦公室，四人間的辦公室里躺著幾個有氣無力的醫生，陳君在搗鼓一些炮製好的藥材，但也氣息虛弱。
見到杭九溪，他眼神亮了亮：「溪溪坐……來看你爸爸嗎？」
見到陳君還有心情寒暄，杭九溪安慰自己問題不大，陳醫生肯定不會讓自己的得意弟子拉肚子致死吧。
杭九溪點點頭。
陳君放下手中的藥材說道：「你來得正好，那批有問題的牛羊肉醫院也採購了一部分，現在醫護人員也出現了拉肚子的情況。但大概因為我們都有治癒系異能的緣故，並不嚴重。我想讓你爸爸回家休養，他不同意……你正好把他帶回去。」
杭爸爸已經摘下了口罩：「師父，我是個醫生。不能在這個時候跟著溪溪回家……何況要是我沒堅持住，溪溪她們會被我連累。」
杭九溪神情凝重：「陳老您不是說不傳染嗎？」
陳君嘆口氣：「腹瀉是不傳染——但寄生在人體中的變異動物會自己尋找寄體，尤其當宿主死亡後，它們就會四散開來附在植物或者動物上面，尋找下一任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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