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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徹底安靜下來, 而在極致安靜的五秒鐘後, 熟悉的旁白聲響徹整個燒烤場。
「又是一年聖女節的夜晚, 大雪紛紛揚揚飄落在火柴鎮的街道上, 路上行人匆匆,只有一個可憐的小火柴走在寒冷的道路上, 手裡牽著四個小女孩。」
燒烤場沒有大劇場的飄雪,取而代之的是無數灑落的聖女花花瓣。
花香四溢。
昨天晚上看過的《賣女孩的小火柴》再度上演,情節稍有變動,但都是細微之處的調整,不值一提,直到演出結束,段三齡的眸光才陡然一顫。
昨天晚上,節目最後結束的情節是小火柴、馴鹿、雪人、小女孩等所有出現過的角色手拉手站成一排,高聲唱響《鈴兒響叮噹》,但是今晚的正式演出卻與排練時截然不同。
四個小女孩們手牽手圍住了沒有點燃的篝火,因為人數少所以並不能完全將篝火圍住,而這時人群中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更多的小女孩,她們穿著同樣的白裙子,呼啦啦湧上去補齊了篝火外面的一整圈。
小火柴等三個主要角色站在了女孩們的外邊,他們一直到所有女孩完成動作後才牽起手,情節又回到了排練時的樣子,《鈴兒響叮噹》的歡快節奏在燒烤場中響了起來。
圍繞著篝火的小女孩們動了,她們開始旋轉、舞蹈,邊跳邊走,笑著轉動起來。
「叮叮噹,叮叮噹,鈴兒響叮噹」
「我們滑雪多快樂,我們坐在雪橇上」
「叮叮噹,叮叮噹,鈴兒響叮噹」
「我們滑雪多快樂,我們坐在雪橇上」
「……」
似乎是與歌謠呼應,火柴樂園的滑雪場驟然發出巨響,接著整座雪坡開始亮起來,極具穿透力的兒童笑聲開始從滑雪場傳來。
段三齡眯著眼望過去,距離太遠看不清楚,只能看見密集的小黑點仿若流星般從坡頂滑下,不過結合起歌謠來聽,段三齡也能猜測出那邊八成是一堆瘋玩的雪孩子。
念頭在腦海中還沒有完全消散,段三齡突然感到後背一陣推力,整個人向前猛地磕到了地上。她瞬間回神,抬頭後卻霎時愣在原地。
燒烤場的人們都瘋了。
他們的臉上洋溢起快樂的笑容,大笑著,童謠形成了合聲:
「叮叮噹,叮叮噹,鈴兒響叮噹」
「我們滑雪多快樂,我們坐在雪橇上」
「衝破大風雪,我們坐在雪橇上」
「飛奔過田野,一路笑聲浪」
「鈴兒響叮噹,琴聲多歡暢」
「今晚滑雪真快樂,把滑雪歌兒唱」
燒烤場的群眾們大笑著坐在地上,他們坐在無形的雪橇上,雙手向上揚起,哈哈大笑。
一群陷入幻境的瘋子。
段三齡謹慎地模仿出他們的動作,只露出一雙眼睛的打扮讓她避免揚起誇張的大笑,她的眼珠小幅度地顫動,盯住了群眾中的權貴們。
他們舉止得體,他們禮貌微笑,他們不受影響。
童謠很短,一首歌很快結束,群眾們沒有清醒,但是他們爆發出了更熱烈的歡呼:
「聖女節萬歲!」
「聖女節萬歲!」
「聖女賜福萬歲!」
伴隨著一陣高過一陣的歡呼聲,備受愛戴的小火柴先生微笑著轉動輪椅上前,他笑著從邊上的保安手中接過一隻斷臂火把,然後狠狠甩進了綁著三個小女孩的篝火架中。
篝火的木材可能是特製品,遇到火後轉瞬暴漲出火焰,熱烈的火光將燒烤場照耀出一片紅彤彤的光。
「聖女節萬歲」,小火柴先生溫文爾雅地說道。
這句話似乎打開了什麼開關,場上又開始唱起來了。
小女孩們旋轉地更快,白裙蹁躚像一群繞著火堆的白蛾。
是的,飛蛾,這可能比蝴蝶形容地更加融洽。
小女孩們是雪孩子,被困於篝火架子裡的小女孩們早在篝火燃燒的一瞬間就已經融化地不成人形,紅白色的粘稠液體顏料一樣滴落在火焰里,像是蠟油,像是燭淚,被第二次燃燒。
火堆中的小女孩們被燒乾淨了,邊上圍成圈跳舞的小女孩們也受到影響融化,她們微笑著,像飛蛾撲火,白裙揚起漂亮的弧度,一個接著一個跳進了火堆中,成為下一個、下下一個飼養火的燃料。
她們以身飼火,白裙燙燒出了焦黑的洞,臉上被融化出了流動的血液,但是她們笑著,鬧著,仿佛得到了解脫。
旁白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響起來了,說的是一些溢美之詞,天花亂墜,無稽之談。
她讚美聖女,讚美小火柴,說他們無私奉獻,說他們向往溫暖與火光。
「我們會熱情親吻小火柴先生的手腕,我們愛戴他。」
神經病。
這是段三齡現在心裡唯一的想法。
小火柴無私奉獻,但奉獻的是小女孩。
小火柴追求溫暖,但自焚的是小女孩。
她說的是錯的,小火柴先生既不無私奉獻,也不追求溫暖,他唯一渴望的,僅僅是金錢與利益。
而小女孩,成功搭建了他走向欲望的堅固橋樑。
他編造謊言,虛構聖女,小女孩之外還有蘑菇與花朵,他和供貨商先生賺的盆滿缽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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