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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了點她的額頭,要她正視問題,「元小姐喜歡玩密室逃脫,喜歡看規則怪談類小說,熱愛解謎遊戲,她曾經是位偵探小說愛好者。」
他問:「偵探小說的特點是什麼?」
元蕙如鬱悶地回答:「出場人物眾多,精巧的詭計設計,極具欺騙性的情節設置。」
房倦之讚賞:「元小姐看來讀了不少經典,是阿加莎的套路?」
他又問,「目的是什麼?」
攤牌到這個份上,元蕙如知道她基本輸了。
心裡哀嘆連連,男友找太聰明的就是有這點不好,什麼事都瞞不過他,就算有一天心野了想出軌也瞞不過他,籌劃階段還沒來得及實踐,就被他揪住了命運的小尾巴。
但是,她不一定沒有一絲勝算。
「房先生,答案我會告訴你。」元蕙如鬆開房倦之的手,她指著前方的林蔭小道,笑眯眯地提議,「你陪我走完這段路,我就告訴你。」
哪知房倦之搖了搖頭。
這次,他再也不肯往前多走一步了。
元蕙如默不作聲地面朝著他,往後倒退了兩步。
房倦之凝視著她,閉上了眼睛。
他打了一個響指。
像說書先生拍下驚堂木,虛幻世界被驚醒了。
他再次睜開眼,已經變成了元蕙如熟悉的形象,一身禁慾的道袍,腦後挽著疏懶的道髻。
他取下髮髻上斜插著的荊釵,道髻的發尾散落變成一束高馬尾,荊釵化為房冶用作定情信物的白玉簪。
玉簪從他掌心滑落,掉到地上摔得粉碎,玉屑如珍珠迸濺,灑落四方,萬千碎片擊破四周無形的屏障,元蕙如建立的怪談世界像易碎的玻璃罩般,被蠻橫地打破了。
世界重啟,還原為元蕙如原本崩塌的意識世界。
白茫茫的一片,像一張疊成三維的白紙,又像是電視機接收不到信號時滿屏的雪花點,沒有畫面,沒有聲音,沒有味道,全無生機。
元蕙如愣愣站在原地,環顧突然變得荒蕪的世界,受驚般看著房倦之。
房倦之快步朝她走去。
她回過神,轉身就跑。
他在後頭窮追不捨。
這個世界其實也不是空白一片。
腳下的虛無,逐漸有奇藝的觸感,像踩著波浪,在海上行走。
房倦之望著元蕙如的背影,她看似跌跌撞撞跑得慌不擇路,實則有條不紊地往前奔跑,像她從剛才就一直誘惑他跟隨她往前走一樣。
「原來還有第三個世界。」
房倦之恍然大悟,又打了一個響指。
於是這個白色的虛無世界,像牆紙一般,被無形的大手暴力撕開了,如洋蔥被剝除至最後一層,如套娃的里芯,呈現出最裡層的世界。
元蕙如創造出來的,最後一個世界。
她千方百計藏起來不願被他發現的世界。
是一片大海。
那片她把她第一次交予他的大海,承載了地中海熟夏、演唱會熱氣球與懸崖酒店的大海。
無邊的月光,如宿命的薄紗,籠罩著深藍的海面。
元蕙如扯著他的手臂,努力地把他往海中拖。
他們浸泡在冰冷入骨的海水中,水位已浸到他腰際,元蕙如肩膀以下全泡在水中。
如此寒冷。
難怪世界一直在下雪。
房倦之回頭,看到身後黑黢黢的懸崖。
他第一次被推出元蕙如的意識世界,是謝譚雅拉著元蕙如跳崖完成的。
她應該是想模仿謝譚雅的操作,從高處把他推下來,讓他回到現實世界,沒想到失敗了。
她一計不成又生一計,乾脆帶著他沉海。
房倦之眉心突突地跳,「元蕙如,你想謀殺親夫?」
元蕙如發現他的眼睛恢復清明,就知道她的計劃徹底破產了。
她惱羞成怒,撒開他的手,「房倦之,你就不能讓我騙一次嗎。」
當房倦之再次進入她的意識時,她就察覺了。
他們的思維共通,她發現了他想給她殉葬,她不想要。
勸是勸不了的,她只能想辦法偷偷把他送回去。
元奉真的意識消逝後,房倦之把她拉進了他創造的世界,兩人結婚,度日,她假裝無知無覺,陪著他演戲。
在他毫無察覺的時候,她勤快動工,在他創造的第一層世界之外,偷摸建了一棟違章建築,也就是眼下的第二層世界。
按照她琢磨的,只要把外來者從高處扔下去,意識震盪,就會被彈回現實世界,於是她就想著創造一處有懸崖的地方,把房倦之扔下去。
第二層世界建好了,為了防止被房倦之提前識破,她又發揮聰明才智,建了第二棟違章建築,也就是第三層世界。
第三層世界,隔在第一層和第二層世界中間,也叫障眼戲法。
房倦之主宰的第一層世界,運行良好,很快來到了兩人結婚的第十個年頭,按照他的設置,他們會度過一個快樂的十周年慶,然後生活繼續平穩地往前推進。
她瞅准這個機會,讓她的第三層世界順利開張了。
把她設定好的代碼,嫁接進房倦之構建的程序中,病毒反向感染,綁架主程序,強行運行劇情。
首先,在平平無奇的十周年趴體中,讓張彩尋和她的樂隊朋友們登場,人數眾多,七嘴八舌,以一段深夜詭話,作為開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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