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頁
妖女禍國十五載,再讓她作為嬪妃得寵,後患無窮。
元奉真最好的結局,就是速死。
他吩咐下去,「找一個人殺了元奉真 ,等到陛下來了,就說是看守的士兵被神女害得家破人亡,伺機暗殺。」
被俘第六天的夜裡。
元奉真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中,看著頭頂的星河。
曹將軍有意折磨死她,把她關在露天的監牢中,忍受日曬雨淋,也不給她食物和水。
卻不知修道之人習慣辟穀,要把她活活餓死,得耐心再等一段日子。
身下只有一層薄薄的稻草,下雨後汲著霉氣,味道並不好聞。
她在昏昧的光線中,和房冶手牽手。
她其實是很怕疼的,想到即將接受酷刑死亡,內心說實話有點害怕。
她和房冶聊天,「其實我還沒活夠,我想看大江南北,不是打仗時無暇他顧的奔波,是作為旅行者,看看四處的風土人情,悠閒地品嘗各地的美食……」
她漫無目的地跳轉話題,「房冶,在這種惡劣的條件下,你身上怎麼還是那麼香?」
房冶沒有回答。
元奉真轉過臉去看身旁的他,見他專注地看著星空,似在計算著此時的天象,口中念念有詞。
元奉真奇道:「你在說什麼?」
她感到和房冶交握的手,手下一陣潮水湧來。
哪來的水。
她放開房冶的手,把她的手心舉到眼前,發現滿手溫熱的血,光線昏暗,血紅看起來像是黑色。
她又看了房冶一眼,後知後覺地坐起身,低頭,看到滿地的血。
房冶把他自己剖開了。
她扒開身下躺著的稻草,發現她身下用血畫著一個等人高的、她從未見過的符籙。
元奉真的喉嚨像被堵住了,在血水裡爬到他身邊,用手捂住他身上的傷口。
那麼長的傷口,手捂住了這頭,漏了那頭。
房冶卻抓著她的手,在她的手心,顫抖著手指,卻很堅定地描畫了一個繁複的符籙。
他畫完,雙手把她的手指合起來,讓她手握拳,像抓著他送給她的最後一份禮物。
「奉真……」
他虛弱地微笑,「記住了,這是飛升的……秘訣……」
他從她舉事起,已推算出她的結局。
多年來,他一直在苦思冥想保全她的方式,她在此方世界已無容身之處,唯有逃到另一方世界。
於是他研究飛升之法。
從一個時空,跳躍到另一個平行時空。
符籙的催動,需要他的魂魄作為驅動燃料,於是他獻出一顆全心全意祈禱她能飛升的信徒的心。
他不知道她會被傳送到哪一方世界,那個世界是否適合她生存。
於是他告訴她,那個飛升符的畫法,他
知道她聰慧,圖案看一眼就能記憶,如果那個世界她不喜歡,再跳躍到另一個世界即可。
至此,他已兌現對她的承諾,無論境遇多糟糕,總有他托底。
臨死前,房冶看到元奉真落下了眼淚,神女心性堅韌,苦境不傷,絕境不悲,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她悲慟大哭。
他覺得心疼,想要替她拭淚,卻再也沒有力氣了。
元奉真看著房冶眼中的神采消失。
她見過太多死人,知道他是真的死了。
空空茫茫的思緒之中,有人撞開門闖進來,又見光華大盛恍若白日,似乎是皇帝的御駕來了。
元奉真在魂魄被揉碎的痛苦中昏迷過去。
再次醒來,她已附身在一個出生即夭折的女嬰身上,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全新世界。
房冶是個天才,他的飛升法奏效了,把她的魂魄傳送到了另一個時空。
女嬰說話了:「吾乃陰歧蓮祖。」
周圍跪伏了一地的難民,他們把她視作了神靈,這個情景非常熟悉,她駕輕就熟。
元奉真的歷險,又開始了。
她想回去原來的世界,但她已經遺忘了房冶的符籙。
這個世界,也有元氏女,這個世界的歷史走向,與她來的世界大不相同,例如原來世界的她,在這個時間點早已誕生,但這個世界的「她」,要到兩千多年後才會誕生。
本世界的「她」叫元蕙如。
每個平行時空,每一個「元奉真」都會擁有截然不同的人生。
這個世界作為「元蕙如」的她,會生活在現代社會,她會遇到屬於她的「房冶」嗎。
浩渺如星海的成千上萬個平行宇宙,每一個宇宙里的「房冶」,都會不辭千里地找到他的「元奉真」嗎。
他會一如既往地愛上她嗎。
他也會為她顛覆宇宙法則嗎。
如同宿命。
元奉真不知道。
但她想活到「元蕙如」誕生的時候,如果這個世界的「房冶」被「元蕙如」吸引而來,他,是否會被喚起屬於他的在另一個世界的記憶。
應該是會想起來的。
蝴蝶的翅膀已經扇動,「那個世界」與「這個世界」的物理通道已經被打開,量子與量子之間的糾纏已經建立,她期待著他想起來。
請告訴她回去的方式。
她一定要回去。
兩千年的變故太多了,元奉真於是與這個世界的元氏女定下契約,她要守護元氏女不斷嗣,順利延續到元蕙如的誕生。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