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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倦之同意了,「好。」
他注視著她,「蕙蕙,回去我們就結婚。」
元蕙如笑,「房倦之,沒人像你求婚這麼草率的。」
她故作冷酷地說,「並且,我也沒有答應要跟你複合。」
房倦之靠得更近地看她,看了再看。
元蕙如:「用小狗的眼神看我也沒用……你居然會露出這種眼神,真不擇手段啊。」
他們相對笑了起來。
房倦之說:「回家後就登記,兩周內舉辦婚宴……」
「不行不行,」元蕙如說,「我要穿漂亮的婚紗,找設計師訂做至少要三個月的工期。」
房倦之:「好,先登記,三個月後舉行婚禮。」
房倦之很高興,是真的感到很幸福的高興。
道士風流的眉眼,像被打磨過的鑽石熠熠閃光,他和她計劃未來,「結你想做什麼。」
元蕙如掰著手指,「我想找份工作,我家沒出事前,我剛拿到畫廊助理策展人的 offer,他們說願意為我保留崗位,第一份工資,我想給我媽買個包,攢到錢後,我想環遊世界。」
房倦之親親元蕙如的手背,又把她雙手放在他心臟的位置,「你去實現夢想,我來養家。」
他閉上眼, 滿足地微笑,「蕙蕙,我們就這樣,過完一生。」
元蕙如主動用柔軟的雙臂環住他的脖子,感受到他摟住她的腰,把她緊緊地回抱在懷裡。
她在要被他勒進骨肉的窒息感中,把額頭貼在他的額頭上,柔聲說,「你累了,睡一覺吧。」
房倦之看似耗費了很多精神的樣子,顯得很疲累,元蕙如想保持清醒,卻很快被他帶著,陷入了沉睡。
元蕙如在半瞑半寐之間,意識似乎又走進一片柔和的白光中,有了上次和房倦之意識交融的經驗,她趁著他疏於防範,熟練地潛入他的識海——她不知道如何形容這種感覺,只要集中精神念著想看房倦之的記憶,就能從白光中看到一扇扇雪白的房門。
她推開其中一扇門,走了進去——門後一片蔚藍的海洋。
她被什麼扯進了海里,她看到了她在發光的水中吐出一串氣泡,等再次腳踏實地,她發現她站在一個小格子裡。
具體說,是藏在鏡子後面的空間裡。
她和房倦之,隔著浴室鏡子互望。
房倦之所處的環境好像是酒店,他沒有發現鏡子後的元蕙如,他手撐著洗手台,單純地盯著鏡子發呆,盯著鏡中不人不鬼的自己。
元蕙如看到他時,吃了一驚。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副模樣的房倦之,印象中的房倦之無論如何都意氣風發,眼前的房倦之,是頹堂的,死氣沉沉的。
他腦後的道髻散開了,高馬尾的長髮塌散,額頭兩側一綹綹亂發遮住臉,他的眼睛是長期無法入睡的通紅、疲憊,陰霾密布。
依舊穿著她熟悉那套上衣下褲式道袍,上衣長度只到胯,腰兩側為了行動方便設計成了開叉設計,只要抬高手臂,外衣往上提,開叉處露出小片禁慾的白色中衣,中衣後隱隱腰線的肌肉,她以前是很喜歡看穿道袍房倦之的,現在這身道袍皺巴巴的,衣襟狼狽地敞開,和它的主人一樣了無生趣。
元蕙如看到他的眼底,慢慢浮上透明的水汽。
房倦之面無表情,一拳擊向鏡子,鏡面裂開蛛網的裂紋,他閉眼,用手掌的下部撐著印堂,受傷手背上血水滴落到雪白的瓷盆上,用肉體的痛苦,對抗精神上更大的痛苦。
元蕙如從夢中驚醒。
時間是清晨,房倦之皺著眉頭睡在她對面。
元蕙如用手指摸了摸他的眼睛,她小聲問,「房倦之,你為什麼看起來那麼悲傷?」
無人回答她。
她悄悄地從他的懷裡爬起來,走出帳篷。
她是第一個起床的人,四野安靜得只聽到鳥鳴。
林間瀰漫著霧氣,謝譚雅站在遠處的灌木叢後看著她。
元蕙如沒有猶豫,向謝譚雅走去。
她對謝譚雅出現在這裡,沒有多大的意外。
元蕙如總覺得她像不倒翁,被壓到極致就會反彈,她嬌生慣養地當了二十幾年的廢物,但只要事情發生了,她就會心平氣和地處理。
無論房倦之出於什麼目的,他都不能瞞她。
如果他無論如何不願告訴她答案,她就自己尋找。
謝譚雅把手探向元蕙如。
元蕙如沒有把手放上去,她開門見山地問,「真相是什麼?」
謝譚雅轉身走在前方,示意元蕙如跟著她走。
前方金色的陽光透過枝椏,一線線地刺透野草堆。
謝譚雅邊走邊跟她閒聊。
「元蕙如,我每次見到你,總覺得是奇蹟。」
「你知道嗎,別人如果經歷你的遭遇,意識世界早已在恐懼中坍塌,而你的內在,依舊維持著一套井然有序的運行秩序,你時時刻刻在抗爭,在推理。」
「這就是元氏大的精神力麼。」
「你要記得,你今天能夠讓裴景伏法,為自己昭雪,為你母親昭雪,你靠的不是房倦之,是你自己推導出真相,是你把房倦之、把我們引向了真相。」
「你聰明,又堅韌,你是個很了不起的女孩子。」
元蕙如完全聽不懂謝譚雅在說什麼。
她默不作聲,從謝譚雅的職業——腦神經醫生,去推導她的弦外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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