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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勞利頓覺膽寒,他不由得倒退一步,飛快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副馬賽塔羅牌——世界上一切塔羅牌的原型。
他來不及洗牌,直接把牌在亭子的石桌上推開成圓弧形,盯著太姥姥,從中抽出一張牌。
惡魔正位。
克勞利滿頭大汗,繼續切牌,攤開,再抽,依舊是惡魔牌。
如此反覆幾次,永遠抽出惡魔牌。
太姥姥慢慢地彎起嘴角。
她從克勞利手中奪過塔羅牌,隨意抽出一張,隨意夾在指間遞到克勞利眼前。
教宗正位。
畫面上,教徒們匍匐在紅衣教皇的腳下。
「我更喜歡這張牌哦。」
神靈在人間的化身。
「你如果再來煩我……」少女信手又抽出了兩張牌放到桌面上。
死神正位,寶劍十正位。
「會死得很快。」
她抬起手臂,張開手掌,塔羅牌紛紛揚揚灑落。
「對不起。」克勞利驚駭得肝膽俱裂,癱跪在一地紙牌中間。
克勞利的人像,像褪色的水墨畫,飛快淡去。
十幾歲的太姥姥,轉頭看向元蕙如,目光悲傷。
她一步步朝元蕙如走來,面容飛快地蒼老,等走到元蕙如身前時,她已變成白髮蒼蒼的老嫗。
她捧著元蕙如的臉頰問,「孩子,你怎麼來了?」
元蕙如出生的時候,太姥姥早已過世,她們素未謀面,元蕙如卻覺得她無比親切。
元蕙如急急地問,「太姥姥,我們家族從蓮祖身上得到的秘密是什麼?被蓮祖奪舍後,我又會怎樣?」
太姥姥只搖頭,「有些秘密,不知道反而會更幸福。」
她潸然淚下,「我那日之因,竟成你今日之果,太姥姥對不住你。」
之後,她也化作一縷雲煙,消失不見。
元蕙如緊追幾步,眼前的景象坍塌了,再回神,她和房倦之來到了一處黑煙縈繞的荒蕪場所。
之前和他們走失的張秀,站在他們前方,哭著朝一處沒有人的地方揮手,「爸,我回去了!」
吳阿嬤的聲音從某處傳來,聽起來很焦急,「你們能聽到我說話嗎?快回來,只剩下一炷香的時間,再不走就回不來了。」
張秀喊:「吳婆婆,我們在這。」
吳阿嬤:「朝我聲音的方向走,快!魂歸來兮——」
吳阿嬤又念起了古怪的咒文,語調比送他們進來時快速了很多。
元蕙如似乎聽到了大捧黃紙被扔進燒紙盆焚燒的嘩啦聲,炙灼的火舌,似乎順著她的體表蔓爬,燒得她焦躁不已。
不,還沒見到爸爸——
這個執念再次占據了她的頭腦,她下意識地不想回去。
曠野上有凜風吹過。
張秀看著前方,呆站在原地。
「吳、吳婆婆,前面有一隊穿古代鎧甲的士兵,騎著馬,好多好多人,抬著一頂轎子,向我們走來。」
吳阿嬤吃驚地問,「你們在哪裡?」
張秀:「不知道,四面都是黑漆漆的草,好多黑煙,遠處有古代的城牆……」
吳阿嬤:「酆都地府?你們怎麼走到那麼深入的地方!看看隊伍的神幡寫了什麼字?」
張秀努力辨認華蓋上的繁體字:「武、武陽帶神鋒,怙照吞清河,正中央的大旗上寫了『五嶽府君』。」
吳阿嬤驚慌地大喊:「是北帝冥官的巡邏隊,快找個地方躲起來!」
元蕙如抬頭,看到浩浩蕩蕩的陰兵儀仗隊直衝著站在路中央的她而來,馬鳴嘶吼,黑旗翻滾,揚起塵土遮天蔽日。
姿態懶散的房倦之,看到這個陣仗,也嚴陣以待了起來,再躲已經來不及,他索性把元蕙如護在懷裡,掐指在身前,默念護身咒。
元蕙如身上被烈焰烤得更難受了,她看著擋她道的陰兵儀仗,惡從膽邊生,不耐煩地從房倦之懷裡掙出來,直接抬腳往前走。
張秀驚慌,繼續和吳阿嬤同步,「元蕙如衝進了冥官的車隊裡,房道長跟著她跑進去了,房道長的袖口飛出了好多黃色的符紙,閃閃發光的,好玄幻,啊,我不是在看電影吧……」
「不要命了。」吳阿嬤顫抖地說。
「奇怪啊,」張秀驚奇地匯報,「隊伍停下來了,所有士兵左右分開一條路,轎子裡走下了一個穿著古代官袍的人,抱著手,很恭敬地對著元蕙如的背影彎腰行禮,啊,那位大人長得好奇怪,像黑臉的烏龜……」
「不可直視神像,」吳阿嬤恐懼地放低聲音,「你不要管他們,快點回來……」
元蕙如不管吳阿嬤催魂的吟唱,把陰兵甩在身後,眼前的景象繼續變幻,很快,她看到了她的家。
她推開雕花鐵門,看到親爸咬著煙,站在走廊下餵一隻綠毛鸚鵡。
「爸。」眼淚往上涌,她朝他跑去。
她的想法與張秀如出一轍,爸爸的身軀終於不是摔得破破爛爛的了,這一點認知令讓她無比欣慰。
元爸看到元蕙如,嚇了一跳,又看到了緊跟元蕙如快步走到他跟前的房倦之。
元爸脫口而出,「你還沒分手吶?」
元蕙如趕緊回答,「早分了,分得透透的了。」
房倦之:「……」
元爸把元蕙如往外推,「這不是你該來的,快回去。」
元蕙如感到無比委屈,她已經忘記了她出現在這裡的前因後果,她很想要留下來,和爸爸一起等著媽媽回家,永遠的三口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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