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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太子那裡沒有感受到的壓迫,漸漸從和弘晳的相處中滋生。
康熙看到,年輕的皇長孫,身邊已經聚集了一群人,他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主張,那些他從小就沒有在康熙面前掩飾過的東西,猶如藤蔓一樣,攥緊了康熙的心。
讓康熙覺得,似乎不能再助長皇太孫的勢力了。
他感到了一種真實的威脅。將來他百年之後,太子即位,太子那個病懨懨的身體……年輕的弘晳,是遲早要做這個皇帝的。
他會取代胤礽,更會取代自己。
這是康熙沒有從太子那裡直觀感受過的一種生命的飛速流逝。
哪怕他是帝王,他也不能阻止。
康熙就需要有人守護他。他需要有人能夠全心全意的護著他。
如果一切都如了弘晳的心意,那皇上和皇太孫,究竟聽誰的?
直親王也受了傷,是帶傷回來的。只不過沒有岳鍾琪和十三阿哥那麼重。
去乾清宮見過康熙,康熙雷霆大怒,重重訓斥,令直親王回府閉門思過,順道養傷,將直親王的案子,大張旗鼓的拿出來調查,一切查實後,再行處罰。
直親王回府的時候,人都特別的慌。
他在西北是昏了頭了,在乾清宮被皇上狠狠訓斥一頓後,人才慢慢清醒過來,可大錯已經鑄成,他現在就怕皇上重重責罰,要是這個親王也保不住了,那他就徹底完了。
他要是完了,將來誰還能和太子一黨抗衡呢?
而他沒了爵位,豈不是跟儲位更加無緣了?
直親王一個人在書房呆坐。
夜幕降臨的時候,有個人慢慢推開了書房的門。
「大阿哥不用這麼害怕。」明珠年紀大了,又剛病過一場,但精氣神還可以。
自己慢慢走進來坐下,還如以往一樣氣定神閒,安慰著直親王。
「太子遠在德州,可畢竟還是太子。如今弘晳成了皇太孫,這一連下來,皇上倒是把下下一任的儲位都給定了。太子也做了三十多年的太子了,皇上身子骨還硬朗,皇太孫大約也要做個數年,他們父子豈會沒有想法呢?」
明珠淡淡道,「老夫與索額圖爭鬥數年。其實索額圖並非赫舍里家最得意的兒孫。要不是索尼長子噶布喇身體不好,也輪不到索額圖出頭。三房的兒孫,自然也比不上大房的兒孫。」
「如今皇太孫鋒芒畢露,常泰調度西北之事,雍親王十三阿哥還有些皇子阿哥皇孫們都親近皇太孫。喀喇沁部也與皇太孫有了緊密的姻親關係。如大阿哥這回真的被嚴懲,朝中就只有皇太孫一枝獨秀了。」
皇上不會任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不然的話,何須重重訓斥,卻在那樣確鑿的證據下不動大阿哥一分一毫呢?
直親王漸漸回過神來:「您的意思是,此事尚有轉圜餘地?」
明珠微微一笑:「怎麼沒有?皇上年紀大了,越發乾綱獨斷,當初最是容不下鰲拜這樣擅權弄政的人,如今怎麼能容忍有人對他指手畫腳呢?」
「皇太孫從前怎麼幹,都是皇上最受寵愛的皇孫,可如今既占了這儲位,皇上不會不防著他的。太子在德州,卻也嚴防死守的,不好動手。可太子確實病重,幾年內不會回京。可皇太孫,還好好的在京城呢。」
「大阿哥之前的布置,就都白費了嗎?」
直親王目光一肅,對明珠深深一禮:「多謝您點撥。」
他知道該怎麼做了。
剛入二月,天氣還冷。
蘇玳是不怕冷的,但最近有點怕冷。
弘晳怕她冷著,她在的地方,屋子裡從來都是弄的暖熱如春的。
最近歇晌時間也很長,一睡睡了兩個時辰,醒來都天色暗下來,她都以為是天黑了。
福春笑道:「是外頭下雪了。所以天陰了。」
服侍蘇玳起身,丫頭們給她穿了厚厚的衣裳,也是生怕她凍著了。
蘇玳摸摸繡房新送來的大氅,上頭的風毛軟軟的,摸起來很舒服。
她冬日裡喜歡身上毛茸茸的,所以衣裳披風大氅,都會做和原本料子顏色差不多的風毛,這樣冬天穿戴在身上也暖和。
福夏進來說:「主子爺回來了。」
蘇玳倒有些意外:「今日這麼早就回來了?那預備晚膳吧。」
福夏遲疑了一下,說:「主子爺說不來福晉這兒用膳了。就在書房裡用。」
這倒是稀奇了。弘晳平日裡黏著她,巴不得天天在她身邊,今兒倒是要自己用。
「可是有什麼事?」蘇玳問。
福夏說:「主子爺是自己回來的,並未有客。就是朱長說,主子爺怕是不大高興,李公公傳話的時候,都是噤若寒蟬的樣子。」
蘇玳就知道了。那是真有事。怕是外頭什麼事氣著他了。
他心裡轉不過來,又怕帶到她這裡來,所以乾脆就在書房用膳了。
他往常嬉笑怒罵,在她面前隨心得很,壓根不怕把什麼氣撒在她身上,這會兒這麼避而不見的,怕是真的給氣狠了。
蘇玳吩咐福冬道:「預備上爺愛吃的膳食,送到書房去。」
「你們也收拾一下。就福冬和福夏兩個,隨我去書房吧。」
丫頭們有些遲疑:「外頭還在下雪,那主子的身體——」
她們福晉的身體,如今禁不得這麼折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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