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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渚尾部所有的神經觸電般瞬間繃緊,被人類猝不及防的舉動驚得愣了片刻,神情明暗變換,終究沒捨得將他一把甩開。
尾巴上掛著的小東西還象徵性摸了摸鱗片,像是在安撫他。
嘴巴里倒是不知死活地嘟囔,「你們人魚究竟都是些什麼品種,怎麼脾氣這麼壞。」
「白天裡陰晴不定就算了,晚上還到夢裡來折騰。」
不知名品種。壞脾氣的人魚:……
祝無畔挑眉,他覺得夢裡的魚尾巴稍微有點滑。
他得時不時哼哧哼哧往上竄兩下才能停留在魚尾上最趁手的位置,抬眼一看,心道不妙。
容渚眉宇間的怒意更甚,隱約還多了幾分譏諷。
心裡頓時就堵了口氣,祝無畔學著人魚的樣子皺眉,「活爹是吧?」
「有夠難哄的。」
嘴裡嫌棄著,卻是把臉蛋貼近人魚帶著涼意的尾巴。
輕輕蹭了蹭。
和海獺繁密柔軟的絨毛不同,人類的皮膚是柔軟細膩的觸覺,緩慢輕貼上魚尾的瞬間,像是晨露在花瓣上滾動。
祝無畔明顯感覺到緊貼的人魚肌肉驟然緊縮,顫了一下。
心中舒了口氣,總算哄好了。
怎知人魚還是一副油鹽不進的表情,不悅地皺眉,甚至直接側過臉,只留下一道緊繃的下頜線。
祝無畔:……
他徹底繃不住了,「不就是借了你幾件衣服,至於麼?」
容渚的視線再次回到他臉上,這次是不容置否的探究。
瞧這情形,祝無畔眼睛微睜,「你其實什麼都知道?」
「知道什麼?」
容渚低沉的聲音終於響起。
做了虧心事的某人咽了咽口水,內心不禁唾棄自己在夢裡都不敢直視人魚的眼睛。
支支吾吾半天總算出了聲,「我,我不是故意要去衣櫃裡面偷你衣服的……」
偷瞥了眼對方,人魚用下巴示意他繼續,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天會變……變成人形…。。所以準備幾件衣服未雨綢繆。」
人魚沉思了片刻,目光觸及到堆放在浴室角落的一堆花花綠綠,「所以你買書包——」
「也是為了變成人類提前做的準備?」
不知道為什麼,人類這兩個字由容渚說出口,有種詭異的壓迫感,像是要把每個字符拆開嚼碎。
祝無畔來不及多想,小雞啄米般乖乖點頭。
人魚卻再沒有任何聲音。
額頭上已經沾滿細汗,祝無畔心虛得整個人定住。
都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他這回可算是遭報應了,就連睡著了在夢裡都能被怨種債主給審上一回!
祝無畔:救大命!這場噩夢什麼時候才是頭啊!!
而且,為什麼夢裡的容渚油鹽不進?
現實世界裡他明明很好哄啊。
海獺好可憐,海獺想不通……
海水裡的氧氣也仿佛變得更加稀薄,祝無畔本來就不算太清醒的腦子被攪弄得徹底有些暈眩。
暈糊糊地,腦海里搜刮著各種類似於小動物討好主人的片段。
……突然想起什麼,他倏地漲紅了臉頰。
一雙琥珀色的眼睛亮得嚇人。
抱著一種複雜而羞赫的微妙心情,祝無畔將目光匯聚於人魚低垂的指尖。
神不知鬼不覺地湊上前去。
舔了一口。
眼見容渚的指尖跳了一下,祝無畔不知道被哪裡來的信心壯了膽,有恃無恐地爬到人魚身前。
睜著雙清亮亮的眼睛,搖動著早已不存在的尾巴,歪頭看他。
更像是在邀寵,
這回總不生氣了吧?我們人類世界的鏟屎官最吃這一套啦!
容渚徹底愣住。
祝無畔貼得更近,幾乎是衝著他的耳鰭問道,「所以,能原諒我了嗎?」
人魚的全身的肌肉繃得更緊。
剛剛被舔過的指尖甚至有些發燙。
祝無畔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依然不依不饒地問著。
容渚的視線匆忙轉向盥洗台上方的鏡子,幽深的眸子裡像是掀起又一陣風暴。
「下去。」
人魚的嗓音比往常更加喑啞。
甚至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命令。
祝無畔不知所措地抬眼看他,卻順著對方的視線聚焦在鏡子上。
海水裡炸開他的一聲尖叫——
祝無畔指著鏡子裡面貼在人魚身上的白頭髮小孩,一臉不可置信,
「這特麼是誰?!」
小孩也一臉驚恐地伸出手用同樣的問題質問他。
容渚的眼神變得難以捉摸,低頭俯視著驚魂未定的祝無畔,「到現在,你還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嗎?」
祝無畔:……
剛才人魚鱗片和指尖的觸覺乍現,現在對方的眼神更是咄咄逼人。
祝無畔恨不得當場閉眼:我現在,無比期待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做夢!!
一低頭,是自己那截嫩藕似的屬於人類幼崽的手臂。
恨不得仰天長嘯。
系統!這特麼就是你說的能給人安全感的超給力庇佑大禮包?!!
庇佑我什麼了?
一個奶嗝打出來,把容渚給萌死嗎?!
容渚任憑祝無畔一時之間表情變換莫測。
他突然又想到了什麼,抬手指向牆角的那團花花綠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