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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於恆白白吃了一次苦,他依舊要接受那些要命的治療,每天嘔吐,脫髮,消瘦。

  於恆知道自已的情況很不好,縱使紀經年極力掩飾,可是籠罩在他身上的愁雲還是出賣了他。

  能說話之後的第一句話就是,「紀經年,我們回家,我不要孤零零一個人留在異國他鄉。」

  紀經年被他這句話說的捂著臉哭了好一陣。

  紀經年把他帶回了國內。

  接下來基本就是等待死神的降臨了。

  紀經年還在努力,即使是徒勞的。

  於恆會給紀經年分享一點自已曾經的事,點到為止,不會說的很清楚。

  紀經年總是默默聽著的。

  「其實第一次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很害怕,之前那些不好的記憶……」

  紀經年滿眼都是心疼的看著他。

  於恆有點心虛,不敢去看紀經年的眼睛,「你很介意嗎?」

  「不介意,照你這麼說,你也應該介意一下我的過往了,我之前有過不少前任的。」紀經年抵著他的額頭,輕輕摸著他的脊背,把他哄睡了。側身躺在病床上默默看著他,無聲流淚。

  紀經年基本已經不工作了。這樣靜靜和於恆在一起的時間已經越來越少了。

  於恆狀態良好的時間越來越少了,他看著獨自忙碌的紀經年會忽然說,「紀經年你以後一定會有一個小孩對嗎?」

  正在清理於恆嘔吐過的地面的紀經年一愣,沒搭理於恆。

  於恆還是說,「你有這麼多錢,肯定要留給小孩的。」

  紀經年無奈,轉過身點點於恆的腦袋,「閉嘴吧香火精。」

  於恆撇撇嘴,想了一下又說,「我要是能生小孩就好了,給你留個小孩,陪著你。」

  紀經年摸摸於恆只剩一層皮的臉蛋,「我不要什么小孩陪著,我只要你陪著。」

  可是我不能陪你很久了……

  於恆意識到自已沒有多久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已該留下點什麼。於是他開始寫遺書,他沒什麼的東西,煢煢於天地。就想著把自已的過往留給紀經年。

  他握著筆,背著紀經年,艱難的寫了一點。

  發現自已的過往儘是苦難,留下也會叫紀經年難過,因而作罷。

  還沒想好給紀經年留下什麼話,於恆就突兀又理所應當的死在了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

  那已經是夏天了,按照醫生說的,於恆的大限也就在這幾個月了。

  他一天沒幾個小時清醒的時候了,他清醒的時候也沒什麼力氣和紀經年說話了,多數都是紀經年在和於恆說話。

  他說,「乖乖,你再堅持堅持,我從國外給你找了西點師傅,給你做生日蛋糕,你過生日會有很好吃的蛋糕。」其實現在於恆已經吃不下任何一點東西了。

  「我知道你很難受,我也很心疼你。但是你再堅持堅持好不好,過完這次生日好不好?」他攥著於恆的手,無助的哀求。

  於恆對著他疲憊的笑,笑著笑著眼皮就發沉發粘,然後徹底閉上了。

  紀經年抖著冰涼的手去探於恆的鼻息,然後鬆了一口氣。

  紀經年記得那天早起陽光很好,他打開窗戶,清新的空氣從外面進來,沖淡了病房裡的消毒水味。

  外面有小鳥歡快的叫聲,綠意盎然,生機勃勃。

  於恆也恰在這時醒來。

  他的臉色是近半個月的最好的一天,他開口叫紀經年。

  紀經年過來,於恆聲音虛弱道,「家裡……衣帽間裡最裡面,我放了一個鐵盒子,是裝巧克力的盒子,粉色的心形,你去給我拿來好不好?」

  紀經年的心砰砰亂跳,總覺得會有些不好的事情發生。

  「我等你睡著了再去找好不好?」紀經年問。

  「我想看看那個鐵盒子,裡面有我很多很重要的東西。」於恆很堅持。

  那天紀經年找了很久,他從來不知道自已的衣帽間那麼大,有那麼多柜子。

  他粗暴的把那些精緻的衣服褲子扔在地上,打開一個柜子發現沒有,他就會暴怒把那些或鞋子或昂貴的首飾揚在地上。

  傭人在衣帽間門口默默看著,誰也不敢說一句話,管家匆匆忙忙去給文女土打電話。

  文女土也從來沒見過兒子這麼失控,大概料到了要發生什麼。

  告訴管家別管他了,給紀經年派給司機,來回不要叫他自已開車,保證安全就可以了。

  紀經年終於在一個落灰的角落裡找到了那個鐵盒子。

  是一種巧克力的鐵盒子,上面的漆已經掉了一些,他抱著鐵盒子就往醫院沖。

  於恆沒在病房裡,大夫告訴他於恆在他走後突然抽搐痙攣,心率異常,已經被推去急救室了。

  紀經年邁著長腿往急救室跑,慌亂中還跑錯了方向。

  急救室里,醫生默立在一個人身前,六七個醫生護土沒有一個發出一點聲音。急救室里只有心率檢測儀的長音。

  鐵盒子落在地上,鬆散的盒蓋與盒身分離,票根和一個小小的本子散落在地上。

  醫生護土被聲音驚動,忙手忙腳轉過身來扶紀經年。

  鐵盒子是很俗氣的粉色。於恆對巧克力的記憶是空白的。

  那是一年情人節,於恆被學校退學。

  拖著自已為數不多的行李坐在冰冷的街頭,仰頭看著燈火輝煌的街道和漫天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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