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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真正危險的時候,害怕的情緒是滯後的。
岑霽現在就是這樣,意識到他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是為了讓他不能逃開,他再也做不到像剛才那樣冷靜。
恐慌綿延出遍體生寒的害怕情緒。
一瞬間,無數在驚悚片裡看到的畫面和平時推送的社會犯罪新聞在腦海里閃現,讓岑霽本能地去掙明知道徒勞無用卻依舊掙扎的繩索,可回應他的只有冰冷的金屬碰撞的聲音。
終於,岑霽放棄了,脫力地躺在床上。
開始想著要是爸爸媽媽發現他不見了該是多麼擔憂傷心,他昨晚沒有給他們打電話,沒有給爍爍念念晚安吻,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覺察到。
最好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或是晚一點知道,他無法想像父母知道他被人綁架後焦急悲痛的樣子。
還有……白色立柱下那道黯然離去的身影。
想到這些,岑霽心裡害怕恐懼的情緒被難受和心痛代替,如果知道這有可能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他一定要回擁住男人的擁抱,而不是連抬手都不敢抬。
這樣胡亂想著,忽然,耳邊響起開門的聲音,然後一道在什麼地方聽過的聲音傳了過來。
「醒了?」
岑霽便轉過頭,看向聲音的方向。
一眼認出來人,竟然是之前在科技峰會上勸他喝酒,又在有某個有外國商人的飯局上醉酒對他動手動腳的孫總孫鴻運。
可是,孫鴻運為什麼要綁架他?
他們只有為數不多的三次交集,如果是因為那晚自己拒絕帶路,那一點道理都沒有。
因為是對方先糾纏他,用讓人噁心的觸感去摸他的手,還整個人醉氣熏天地往他身上湊。
岑霽有滿腹疑惑,可是嘴巴被封住,什麼都問不出,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孫鴻運走到床前,撕掉他唇上的膠條。
「岑助理,我們又見面了。」
不知為什麼由古板西裝換成花哨襯衫外套,還戴一條細金鍊子,續上胡茬,看起來有些凶煞的孫總伸手觸上他的臉頰,語氣痴迷一般:「真漂亮啊。」
「不愧是將賀總和邵總都迷得神魂顛倒的美人,也把我迷得神魂顛倒,第一眼見到你就再也忘不掉。」
岑霽被陌生的手撫著臉,還是騷擾過他的人,噁心想吐的感覺再一次涌了出來。
他偏過頭,避開對方的觸碰。
不想像是觸碰到什麼雷區一樣,孫鴻運痴迷的表情頓時變得兇狠,一把捏住他的下顎:「躲什麼躲,你個男狐狸精,准別的男人抱你親你,不准我碰你是吧?」
「一個男人長成這樣勾人的樣子,要不是謝森先生不喜歡偷吃,我他媽早把你操了!」
岑霽大腦一轟,瞳仁睜大。
他第一次聽到這麼不入流的話,被人這樣羞辱,因此受到的衝擊比他心底的恐慌還要大。
他試圖掙開對方的手,卻也因此得到一個重要的信息。
謝森先生。
不正是孫鴻運動手動腳那晚,來國內尋找跨國合作夥伴的外國商人謝森·沃德?據說他在國外勢力和實力都非常雄厚。
岑霽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和那位國外商人產生聯繫,他努力忽視掉剛才那些令人恥辱的話,望向孫鴻運:「你說謝森先生是什麼意思?」
「謝森先生喜歡東方美人,你恰好非常合他的眼緣。」孫鴻運不介意讓美人知道這一切,他就喜歡把美好撕碎在別人眼前,看對方破碎掙扎,這會讓他產生一種詭異的心理滿足的爽感。
「所以你就把我綁了過來?」岑霽隱隱約約知曉了孫鴻運的目的,雖然震驚,可還是極力讓自己保持鎮靜,以便套取更多的信息。
「是也不完全是。」孫鴻運鬆開手,給自己點了支雪茄,濃烈的菸草氣息撲鼻而來,岑霽忍不住嗆了一下,「我原本要帶走的人不是你。」
自從賀氏集團撤資,資金鍊斷掉,孫鴻運的公司每況愈下。
業內人士不知道聽到什麼風聲,紛紛和他終止了合作。
當然,孫鴻運承認自身能力不足,可仍然認為是賀崇凜在背後搞的鬼。
「他讓人打斷我的手,搞垮我的公司,讓我破產,欠了一屁股的債。」孫鴻運重重咬了口菸頭。
妻子不知道從哪裡知道自己迷上男人,包養了幾個美少年的事情,跟他鬧離婚,孩子對他也沒什麼好臉色,幫著妻子把他往外面趕。
「而這一切的根源都是你,你這個用美色惑人的男狐狸!」
改變了他的性取向,讓他的人生從那個晚上開始走下坡路,最後連路都被堵死。
孫鴻運認為都是因為當初在酒會上遇見了這個人,沖他微微笑了笑。
頭頂上吊燈璀璨迷人,那雙墜入星辰一般的漂亮眼睛和比他見過的許多美人都要好看的面龐也萬分迷人,就這樣奪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不是勾引他是什麼?
岑霽聽孫鴻運泄憤似的訴說這些過往,秀挺的眉頭蹙了蹙。
他怎麼也想不起來他在第一次見到孫鴻運的時候沖他笑了,就算有,也是出於禮貌,職業微笑。
事實上,如果不是自己在人臉識別方面的記憶力特別好,以及出於工作需求,會記住每一個細節,他早就不記得見過孫鴻運這號人,更遑論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