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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崇凜眸色忽然暗沉下來,唇角寵溺的笑意也緩緩凝滯住。
他在心裡想,我是壞人,一直對你不懷好意,在暗中窺伺覬覦著你。
明明知道你已經有了合適的相親對象,準備結婚,和別人一起組建家庭,卻故意帶你出去,想要阻止你們進一步發展,還在這一刻卑劣地產生了想要占有你的心思。
甚至有那麼一瞬間,賀崇凜產生過陰暗的想法。
乾脆把岑助理關在島上好了,這樣,他就沒辦法和別的女人結婚,永永遠遠和自己在一起。
可無數卑劣陰暗的想法滾過心間,賀崇凜到底只說了句:「我不會傷害你。」
比起私心,他更希望岑助理那顆水晶般剔透的心永遠澄瀅下去。
他喜歡的本來就是岑助理美好明媚的樣子,一如初見時的那個夏天,岑助理撞在自己身上,像沉寂的冰水裡掉進一顆剝開的柑橘。
清甜的香氣撞擊冰塊,發出泠泠脆響。
悶熱的夏季像是吹進來一股清甜涼爽的風。
他的世界也跟著泛起一層明漾的細波。
這樣的美好,賀崇凜怎麼忍心親手掐滅。
「那你就不算是壞人。」岑霽得出這個結論,並在後來的某一刻為自己曾經做出的判定後悔不已。
賀崇凜沉默。
岑霽見這個帥氣的人類突然不說話了,有些疑惑,不過他只催促問道:「我可以下水了嗎?」
「可以。」賀崇凜站起身,走回石凳前,幫他脫掉鞋襪,以免他穿著鞋直接奔向水池。
岑助理有一雙漂亮的腳。
膚色白皙,像在亭勻的骨肉上覆了一層細白的雪,偏修剪圓潤的指甲又透著粉,賀崇凜每次看到,目光都不敢在上面過多停留。
他怕在上面多停留一秒,就會忍不住把這雙羊脂玉一般的腳握在手心細細把玩。
按下這這樣的禽獸心思。
賀崇凜將人重新抱起,輕輕放進浴池。
一進到水裡,把自己當成鯨魚的岑霽就立刻在裡面翻騰了幾圈。
還好浴池夠大,水又不會很深,夠他在水裡鬧騰,讓賀崇凜一瞬間產生一種錯覺,他真的在家里養了一條美人魚。
「你要和我一起嗎?」
在水裡暢快地玩了一會兒,岑霽轉過頭,對上一雙深深望著他的眼眸。
岑霽以為對方也想來水裡和自己一起玩耍,便熱心地發出邀請。
卻不知道他說的這句話對一個本就對他抱有異樣心思的男人來說,是怎樣的誘惑。
浴池裡賀崇凜放的是水溫合適的溫水,裡面是自動感應,可以一直控制著水溫,這就使得池子的水面上浮動起裊裊白霧。
在這樣升起的白霧中,眼前人的一張臉被酒精還有蒸騰的霧氣暈染得格外靡麗。
柔軟的髮絲被水浸濕,水珠順著漂亮的脖頸往下流淌。
但他白襯衫還穿在身上,薄薄的布料濕濕地貼在細膩的皮膚上,描摹出漂亮的身體線條,若隱若現中,看一眼就勾得人血氣上涌。
賀崇凜呼吸不自覺有些重,移開視線:「不了,我在上面等你。」
他轉過身,不再看池子裡的景象。
可水花蕩漾的聲音在耳邊迴響,不看比看更加折磨。
他又不能離開。
放醉酒的岑助理一個人留在水裡,是很危險的一件事。
時間在一分一秒煎熬地流淌。
沒多久,從身後傳來的喧譁水聲變得弱了起來。
賀崇凜轉過身,果然看到玩累了的岑助理趴在浴池邊上,被罩上一層蒙蒙水汽的眼睛要闔不闔,看上去在和困意打架。
「累了嗎?」賀崇凜走過去蹲下身。
「嗯,想睡覺。」岑霽每次醉酒耍完「酒瘋」,就會像電池耗盡電量,要等第二天酒意褪去,才會恢復體力和神智。
賀崇凜便把他從水池裡抱起。
水嘩啦嘩啦地流淌,賀崇凜的衣服頓時被打濕,可他絲毫不在意。
和第一次看到岑助理醉酒時的想法一樣,醉酒後的岑助理好乖,乖順地依偎在他懷裡,儘管這個時候岑助理分不清抱著自己的人是誰,可賀崇凜還是很享受這份來之不易的依戀。
好像只有在這一刻,岑助理是屬於他的。
就是回到臥室後犯了難。
岑助理渾身濕透,從頭髮絲到腳都滴著水,在這種情況下,懷中的人就這樣睡著了。
海上已經升起了明月。
一輪碩大的圓月掛在澄淨的夜空中,在海面上灑下一層銀色的細輝。
月色交織著暖黃的燈光,在玻璃窗上映照出一抹陷入深深糾結中的身影。
最終,那道身影動了動。
賀崇凜把懷中的人輕放到沙發上,轉身去衣帽間裡拿了一套寬大的睡衣。
不止廚房用品齊全,這裡的一切都隨時準備著有人造訪。
他本來就打算在春暖花開的時候帶岑助理來島上看鯨魚。
只是鯨魚沒有出沒,他懷裡倒抱了只喝醉酒後把自己當作鯨魚的美人魚。
克制著視線和內心的喧囂幫岑助理換下濕漉漉的衣服,賀崇凜從來沒覺得自己的意志力會受到這麼嚴苛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