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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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皇宮中,皇子和公主眾多,但從小到大,傅青廷都是一個人。

  如果,他只是生在普通人家,然後,有個哥哥或弟弟,和爹娘一起,即使每日粗茶淡飯,應該也會很幸福。

  生在皇家,會讓很多人覺得是件幸事,但對傅青廷來說,這是他最大的不幸。

  婦人也沒在意傅青廷,而是拍著兩個小男孩的頭,一起進了家門。

  「娘、娘、今天好冷,看,我的手都凍紅了……」

  「娘、娘、我和哥哥剛才玩石子了,我比哥哥厲害……」

  「娘、娘……」

  屋子裡面,傳出兩個小男孩左一句右一句,不停地和娘親撒嬌的聲音。

  傅青廷的腦海里,一直迴響著兩個小男孩喊「娘」的聲音。

  傅青廷的母妃死得太早,死的時候,他都還沒記事,所以,他根本不記得他母妃長什麼樣,他是否也曾經像剛才那兩個小男孩那樣,撒嬌般的喊過他母妃?傅青廷的眼瞳里閃過一抹傷感或落寞,不過,稍縱即逝。

  他看到農戶家的院子裡晾著好些衣服,再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服,在寶藏的暗河裡泡了那麼久,上面的血跡倒是沒了,但衣服上很多處破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些是被劍所劃。所以,他最好還是換身衣服,以免引起注意。

  傅青廷走到農戶的家門前,敲了兩下木門。

  來開門的是剛才的那個婦人,她打量著門外的傅青廷,他身上穿的衣服很普通,被劃破了不少地方,但傅青廷的樣貌卻是生得極為清秀俊俏,在這窮鄉僻壤的山村里,婦人還是頭次看到生得這般好看的男人,而且,溫潤如玉,一眼看上去,就不會讓人覺得是壞人。傅青廷雖然穿著粗糙,但那與生俱來的氣質,應該不是普通老百姓。所以,婦人還是稱呼道,「這位公子,有什麼事嗎?」

  傅青廷想著,該怎麼說,當然不能實話實說,而面前的婦人很樸實,看上去也沒什麼防備心,於是,他說道,「是這樣,我去山上採藥的時候,從山上摔下來,衣服都劃破了,所以,能否給套好的衣服穿,我給銀子。」

  傅青廷還是第一次在人前編假話,雖然沒有惡意,也不是要做壞事,但他還是有些心虛。而這種事,陳肖鋒倒是最擅長了。

  傅青廷邊說著,邊在身上摸著,但一個銅板也沒找到,身上也沒有值錢的東西,可謂是身無分文。

  「肖鋒。」傅青廷竟是脫口而出,太習慣了,下意識的便喊了陳肖鋒,然後,傅青廷才意識到,陳肖鋒不在這裡,陳司越也不在這裡,只有他一個人。過去的時候,只要一出府,傅青廷的身邊總是有其他人隨同,這還是頭一次,除了他以外,一個人也沒有。他並不是依賴誰誰誰,只是一下子,還沒有適應。

  既然囊空如洗,就不好問婦人要衣服了,傅青廷對那婦人說道,「錢袋找不到了,不打擾了。」

  傅青廷說著,便要走,卻被那婦人喊住了。

  「一件衣服,不值幾個錢,公子要是不嫌棄,便穿我相公的衣服吧。公子稍等片刻,我這就進去拿。」婦人說完,便進屋取衣服去了,出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件灰色的外衣,衣服很粗糙,就是下地幹活穿的那種,確實是不值幾個錢。婦人將衣服遞給傅青廷,並說道,「公子,拿去吧。」

  傅青廷猶豫了下,伸手接了那件衣服,並對婦人說道,「多謝。」

  「娘、娘、我要尿尿……」屋裡傳出小孩喊娘的聲音。

  「娘馬上就來。」婦人應著,轉身就進了屋。

  屋裡時不時的傳來吵鬧之聲,那個婦人似乎也忙得不可開交,之後,婦人也沒再出來。

  傅青廷在門前站了一會後,也走了。

  一個時辰後,傅青廷身上穿著農夫的衣服,臉上抹了些土,出現在四通鎮的鎮上。

  偏遠小鎮,雖然與惠陽城無法相比,但街上的人,也未免太少了,只有稀稀落落,零零散散的一些人,而且,還都是步履匆匆。街上不見一個叫賣的小商小販,再看街上的店鋪,布莊、茶館、酒樓,全都是大門緊閉。

  整個鎮上,一片安靜,靜得讓人有種草木皆兵之感。

  不對勁。

  這鎮上,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傅青廷必須找人問一下。

  前面,一個老人過來,傅青廷走上去。

  「老人家,這街上人怎麼這麼少?」傅青廷向那老人問道。

  老人見傅青廷不是官兵,樣子看上去也不像壞人,於是,老人停了下來,「看你的模樣,不是本地人。」

  「回老家探親,途經這裡,但街上的人怎麼這麼少?感覺怪怪的,發生什麼事了嗎?」傅青廷問道。

  「你不知道?」老人說道。

  「知道什麼?」傅青廷不知道老人指的是什麼。

  「前面就是老頭子的家了,走,不要在街上說。」老人往前後看了下,好像在害怕什麼的樣子,然後對傅青廷說道。

  老人說完,便往前走,傅青廷跟了上去,一直跟著那個老人回了家。

  傅青廷一進屋,老人便立即將門關上了,再走到屋裡,倒了一杯水,也給傅青廷倒了一杯,然後一口氣將整杯水都喝進了肚子裡。

  老人家裡破舊簡陋,還有點亂,不見其他人。

  「老伴死得早,女兒嫁了,家裡就我一個老頭子。」老人說道。

  「老人家,可否問一下,這鎮上到底出了什麼事?」傅青廷問道。

  「現在鎮上,可危險了,可不能隨便在大街上亂走,尤其,小兄弟你還是個外鄉人,要是被官兵看到,准得被抓走。」老人說道。

  「這是為何?」傅青廷問道。

  「你可知道,太子來了四通鎮?」老人說到太子的時候,一臉的懼意。可想而知,四通鎮上的反常,一定和太子的到來有關。

  傅青廷搖了搖頭,裝作不知,但他還是問道,「就因為太子來了,所有人都不敢出門了?」

  「小兄弟,你是說對了其一,但還有其二。」老人說道,聽他的語氣,不單單是因為太子來了,應該還發生了其他的事。

  「其二,還有什麼?」傅青廷想老人一次把話說完,他也好知道鎮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太子來就來吧,可縣太爺為巴結太子,將鎮上還未出閣,長相貌美的女子,全都抓了去。那些被抓了閨女的人家,又不敢和縣太爺和太子斗,敢怒不敢言,有苦說不出。百姓的日子本就不好過,可太子一來,就更加苦不堪言了。就在昨天晚上,也不知道什麼人,潛入縣衙想要刺殺太子,但是沒有成功,太子是什麼人,哪是想刺殺就能刺殺得了的。」老人說道。

  「那後來呢?那個刺殺太子的人,後來怎樣了?」傅青廷問道,他也想知道是什麼人刺殺太子?

  「還能怎樣,死了唄,死得可慘了,整個人都被那些官兵用劍捅成了篩子,現在還在縣衙外用竹竿吊著,太子明說了,他這是要殺一儆百。縣太爺擔心刺客還有同黨,所以,只要看到可疑的人便抓起來,一旦被抓,基本上就沒活的了。」老人說道。

  「那麼,太子現在人在縣衙?」傅青廷問道。

  「昨日一早,太子帶著很多官兵離開了縣衙,但下午的時候,又回來了。」老人也不知道太子離開縣衙後,去了哪裡,這也不是他該知道的事。

  如此說來,太子已經不在死人谷了。

  傅青廷還是有些在意,刺殺太子的是什麼人?

  他需要去趟縣衙,不僅是為了確定刺客的身份,還有,打探一下邵羽辰的下落,邵羽辰要是活著,應該會去縣衙向太子復命。

  「老人家,我還急著趕路,就先走了。」傅青廷說完,就準備轉身走人。

  「小兄弟,慢著。」老人拉住了傅青廷的手,好心的說道,「就算再時間,也沒命重要啊,你要是現在從這個屋裡出去,要是在街上碰上官兵,命可就沒了。等等吧,等到天黑以後再出去,也要不了多久了天就黑了,不差這一會。」

  此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傅青廷透過門縫往外看去,有一隊官兵正在街上巡視。

  「你,站住,帶走。」官兵抓了一個人。

  「官爺,我什麼事也沒做。」被抓的男人求官兵放了他。

  「什麼也沒做,那怎麼一看到我們就跑,一定是心裡有鬼。說,你是不是昨日那個刺客的同黨。」官兵氣勢洶洶的說道。

  「官爺,冤枉啊,冤枉啊……我不是同黨,絕對不是同黨……我就是一個普通百姓……」男人極力的為自己辯解。

  「帶走,到了衙門,你自然就招了。」可是,官兵根本就不聽,按太子的話來說,就是寧可錯殺一千,不放過一個。

  屋裡面。

  傅青廷想要去開門,卻被老人給攔住了。

  「你這是要幹什麼?」老人小聲的說道。

  「那些官兵,是在亂抓人,草菅人命。」傅青廷氣憤地說道。

  「是,他們就是亂抓人,但誰又管得了呢?我們這小城小鎮,本來就天高皇帝遠,而現在,更是太子在這裡,太子可是日後的皇上,誰敢管,誰敢出頭,誰敢和太子過不去?除非是不要命了,不想活了。哎……」老人嘆了口氣,「管不了別人,能保住自己的命就已經不錯了。小兄弟,看你樣子是個好人,但聽老頭子一句話,別惹事,惹不起。」

  老人抓著傅青廷的手,沒有放,老人怕放了手,傅青廷會什麼也不顧的衝出去,如果那樣的話,傅青廷的命也白白搭進去了。

  傅青廷攀在門背的手,放了下來,他出去,或許能將被抓的那個男人救了,但他能救這一個,能救下一個,但能救下下一個嗎?那麼多人,他救不了。

  而傅青廷現在能做的,便是聽老人的勸,忍到天黑,等天黑以後,再出去。

  「別衝動,見多了,便習慣了。」老人說道。他們的命,就是這麼賤,沒辦法的。

  真的見多就能習慣?至少,傅青廷做不到。但聽老人話里的意思,這種官兵欺行霸市,搶抓強搶的事,在過去的四通鎮上,也時有發生。

  又何止是四通鎮,天下又有多少百姓被這樣壓迫著生活。

  「老頭子要做飯了,小兄弟要不要一起吃?」老人說道,「不過,家裡沒米了,全都上交到縣衙了,就只還有些地瓜,湊合吃一下,能填飽肚子就成。」

  傅青廷已經兩天沒吃過東西了,但他沒胃口。而且,剛才還親眼看到官兵亂抓人的事,就更加不想吃東西了。

  「老人家,你不用管我,我不餓,等天黑以後,我就走。」傅青廷說道,而他,一直站在門背,透過門縫看著外面的情況。

  應該還有一個時辰,天就能黑了。

  天黑之前的這段時間裡,他只能等。

  不然,他就這麼光天化日之下,出現在縣衙外,豈不是送去給太子抓。

  傅青廷強迫著自己,忍。

  另一邊,花語山莊,楊晴已經與安雲月匯合了。

  相比傅青廷的傷痕累累,安雲月身上倒是沒什麼傷,但安雲月的傷,不在身上,在心裡。楊晴想問安雲月他們在死人谷里都發生了什麼,但看安雲月一副黯然神傷,一副不太想說話的樣子,於是,又忍住不問了。

  楊晴從地下密室出去,外面的天快要黑了,但傅青廷、朱玉、蘇向威,全都沒有回來。楊晴的心裡有些不安,他只希望,他們剩下的這些人全都能平安無事。只要都能平安,她之後一定每月的初一十五,都去觀音廟給觀音娘娘燒香。

  楊晴將一張餅放在安雲月的面前,但是,安雲月一口也沒有吃,她吃不下。安雲月想著,邵羽辰還生死不知,還想著,她之後還要去趟相州,要親口和慕容世伯、慕容伯母說,慕容哥哥死了,二老就這麼一個兒子,安雲月實在是開不了口。

  明明,每個人到最後都會死,為什麼,當面臨死亡的時候,還是會這般的難受?

  死人谷外,天已經漸漸地黑了下來。

  蘇向威已經藉機從官兵中離開了,此時,正和朱玉一起,隱藏在不遠處的樹林裡。

  「朱玉,我們還要在這裡,還要這樣盯多久?」蘇向威問道。

  朱玉倒是想過,趁天黑,摸進死人谷里,但就算他們能躲過官兵的注意,可死人谷里危險重重,朱玉實在沒有把握,能進去以後再出來。

  「要不,我守在這裡,你去接應王爺。」朱玉心裏面,還是有些擔心傅青廷。

  「好,你一切小心。」蘇向威說完以後,便走了。

  天,終於全黑了,天上無星無月,今夜顯得尤為的黑。

  傅青廷事先已經向老人問清楚了縣衙怎麼走,所以,他離開老人的家後,便直奔縣衙。

  已經是晚上,街上還有官兵巡視,傅青廷閃身躲進了一條巷子裡,等官兵走後,再從巷子裡走著出來。趁著夜色,他來到了縣衙外。

  如老人所說,縣衙門外,架起一根五米高的竹竿,上面吊著一個人,應該就是行刺太子的那個刺客。不過天太黑,傅青廷除了能辨認出那是個男人,看不清臉,所以,也無法知道到底是誰?

  傅青廷觀察四周,縣衙外只有兩個守門的官兵。可傅青廷知道,四周圍肯定還有埋伏,等著刺客的同黨出現。傅青廷是想將吊著的那名刺客救下了,逝者已矣,至少也要讓其入土為安。但是,他不能輕舉妄動。

  等,他還得等,等到夜深人靜,等到所有人都睡下,他要潛入縣衙,抓個人,問清楚死人谷里的情況,還有,邵羽辰的下落。

  僅僅一天的時間,傅青廷已經變得比過去更能忍耐了。

  縣衙里,太子還沒睡,太子向來都不會這麼早睡。

  一個官兵來到太子的房外,對裡面的太子稟報導,「啟稟太子,死人谷里,至今還沒有人出來。到處,也沒有發現傅青廷一干人等的蹤跡,也沒人見到邵將軍。」

  傅青廷和邵羽辰最好全都死在寶藏里了,那樣最好,但是,邵羽辰這個人命太大,不然,也不會兩次以為他死了,他後來又回來了。房間裡,傳出太子的聲音,「繼續在死人谷外守著,要是見到傅青廷一干人等,格殺勿論。要是讓傅青廷他們跑了,所有人都得死。」

  官兵聽到太子最後一句話,也是冷吸了一口氣,然後大聲回道,「是。」

  「昨夜那個刺客,可有抓到同黨?」太子問道。

  「沒有。」官兵回道。

  太子真正上心的只有傅青廷和邵羽辰,至於來行刺他的那個刺客,只是隨口一問而已。這天底下,有多少人想要刺殺他,但想殺他絕無可能。

  房中的太子,大笑起來,雖然是笑,但也讓聽到的人感覺害怕。

  房外的官兵,已經退下了,而太子,則在房中繼續歡愉。房裡面,除了太子以外,還另外有一年輕女子。

  女子算不上特別貌美,但也是生得清秀,而此時,女子的雙手正被太子按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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