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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意俯下身去, 輕輕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待看到人不甚清楚地睜開了眼睛,才摸了摸原平的額頭,替他把座椅靠背打起來。
男人沒什麼精神地躺在椅背上,臉朝著窗外,讓別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沈知意擰開保溫杯的蓋子, 另一隻手手心握著一把紅紅綠綠的膠囊, 遞到原平嘴邊,眉間的擔憂簡直散都散不開:「怎麼樣……還難受嗎?」
原平皺著眉,搖搖頭,又點了點頭。因為無力,他的手指在沈知意掌心劃拉了幾下, 才把那一堆藥片抓過來,費力地吞咽下去。
溫水通過喉嚨和腸道來到絞成一團的胃裡, 讓原平暫時不那麼難受了。他還是沒力氣, 覺得頭重腳輕,忍不住把頭倚在了小桌板上。
沈知意見狀, 把自己的手掌遞了過去,示意他靠著自己的手睡覺,也不至於被桌板硌得慌。
原平依他的意思照做,沈知意順勢把另一隻手伸進他的衣服里,摸了摸胃部的皮膚,觸手一片冰涼。
他皺了皺眉,撕了個暖貼,先把自己的手搓熱,再把暖貼粘在了原平的腹部上方。
「怎麼突然就開始了,明明剛上車的時候還好好的……」
——才上車不到半小時,原平竟然進廁所吐了一次,剛吃下沒多久的早飯全被他吐了個乾淨。人自己本來還以為是暈高鐵,誰知道沒過多久胃部又絞痛起來,折磨得他不得安生。
沈知意嚇壞了,立刻就想帶原平下車,又被人拉住了。好不容易才有時間出來一趟,原平心裡又藏著事情要做,怎麼可能因為身體上一點小毛病就要回去?
況且這些日子他身體就是總出些小毛病,前些日子感冒,今天又胃痛……都不是太大的問題,耽誤不了什麼事情,身體卻又因為這些東西確實吃了點苦。
沈知意拿著暖貼,試探著給原平貼在哪兒會舒服一點。他的手在原平衣服底下挪動著,一邊表情不安地問道:「會不會太燙了……要不要還是貼在衣服外面算了?」
原平搖搖頭,握住他的手,低聲道:「沒事的……貼在裡面,暖和點兒。」
觸手的皮膚冷得可怕,沈知意用掌心給他捂熱,撕下了暖貼背面的粘紙,按在原平腹部。
給他貼好之後,沈知意又忍不住就著這個姿勢抱了抱他,輕聲祈求道:「老公,你要快點好起來啊……」
原平點點頭,又抿了一口溫水。胃部實在痛得厲害,喉嚨又因為剛才吐過幾次,出現輕微的水腫,現在就連吞咽口水都有點困難……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嘔得太厲害了,現在喉嚨里還殘留著一股血腥味兒,和早上食物的酸味兒混在一起,著實算不上好受。
但原平絲毫沒表現出來——他努力控制著表情,沖沈知意擠出一個笑容:「嗯……阿沈別擔心,我很快就會好的。」
像是許諾又像是預言,幾杯溫水下肚,不知道是胃藥還是沈知意的暖貼先起了作用,原平緊絞成一團的胃部逐漸舒展開,最開始的那股鑽子般的疼痛消退不少。
沈知意一直觀察著他的情況,見人又重新躺了下去,眉毛微微舒展開,沒有了剛才他發現的那種痛苦表情,心裡總算鬆了一口氣。
身上的不適暫時消失了之後,原平精神疲憊,很快又躺在椅子上陷入了睡眠。
沈知意輕輕把手伸進他衣服里,感受了下暖貼的溫度。察覺到比剛才下降了一些,就又重新撕了一個,拍打升溫之後,重新給原平黏在了衣服里。
四個小時的高鐵車程,比任何一次外出都要漫長。當兩個人到達普陽站的時候,不只是一路難受的原平,就連照顧他的沈知意,都忍不住鬆了口氣。
提前練習好的司機已經在停車場等候了一會兒,接到沈知意的電話,立刻趕來出站口接他們。
普陽市算是個普通四線城市,唯一有點名氣的普華山,坐落在離市區大概三十分鐘車程的郊外。
司機為兩個人關好車門,剛想送他們去預訂的酒店,就聽沈知意吩咐道:「等等,先送我們去市醫院一趟吧。」
——原平這個樣子,他實在不能放心。怎麼說也要去醫院看一看,才好讓他安一點心。
「市醫院在普陽的另一頭……」 司機為難著道,「現在過去的話,可能回來就要趕上晚高峰了。」
「沒關係,我們不著急。」 沈知意打斷他道,「價錢什麼的,你按里程計數,明天我一塊兒結。」
司機點頭答應下來,伸手改了導航的目的地,沈知意這才有空看了看身邊的人。
上車之後,原平體力不支,又靠著椅背睡了起來。沈知意一路都盯著他的側臉,偶爾伸手給他整理一下睡得有點亂的頭髮,一路都沒再說過話。
大概一小時之後,黑色的轎車停在了普陽市中心醫院的門口。司機為沈知意打開車門,後者輕輕推了推原平的肩膀,輕聲叫道:「老公……醒醒,我們到了。」
原平被他的呼喚聲叫醒,睜開了眼睛。他的意識還沒有清醒過來,先是輕輕「唔」了一聲,反應過來自己在哪兒之後,才問道:「怎麼到這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