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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手的溫度不冷不熱剛剛好,原平還有點驚訝——他睡了不知道多久,熱水難咽,冷水傷胃,手裡確實溫度剛剛好的溫開水。
鬢角汗濕的感覺有點難受,原平抬起手,想要自己去擦,才發現他的左手和右手手背上被貼了好幾個小小的止血貼。
沈知意解釋道:「吃了退燒藥,過一會兒你反而燒得更厲害了,所以我讓家庭醫生過來給你打了個點滴。怕你之後還會起燒,我就沒讓他走。」
原平點點頭,感覺身上確實沒那麼沉了。他喝了口沈知意遞過來的溫開水,腦袋裡默默感嘆這些現代醫藥的先進。
他接著道:「打針的時候不知道怎麼了,你老是握緊拳頭,所以鼓針了好幾次,換了好幾遍手。幸好到後來你鬆開拳頭了,不然醫生和我只能往你脖子上招呼了。」
沈知意說著,湊過去輕輕摩挲了一下原平的頸側,順便試了一下他的溫度。
手和皮膚接觸的感覺,痒痒的,原平輕輕笑了一下,倒是沒有往旁邊躲。
看他稍微有了點生氣,沈知意心裡一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能夠分出點心思來調侃他:「老公,醫生剛剛跟我吐槽,說你比小孩兒還難纏,這麼大人了,打個點滴還會鼓針……「
沈知意自顧自地道:「不過他一這麼說,我就訓他了!開玩笑,你還病著呢!這能是你的問題嗎?!」
說到這裡,沈知意停頓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他又試探性地問道:「所以你剛才……是做噩夢了嗎?」
原平又抿了一口溫水,搖了搖頭,聲音低弱:「我也不記得了……只記得那種不太好的感覺。」
他一這麼說,沈知意的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好像是在思索讓原平能夠好受一點的辦法。
不過他就算想破了腦袋,也沒辦法時光倒流,把那個不好的夢從原平的過去驅逐出去,只能坐在原地鬱悶。
原平看他失落,把杯子還了過去,隨口問道:「剛剛你出去,是去做什麼了?」
一說到這件事情,沈知意嘆了口氣:「我爸剛剛打電話來了,提醒我明天爺爺生日,家宴要準時到。」
他發愁地道:「你病成這個樣子,明天怎麼去啊……要不我跟爺爺說一聲,就不去算了。」
原平也有點愧疚,自己這次實在病得太不是時候了:「那怎麼行呢?……對不起,阿沈,本來答應好的,現在可能只能讓你一個人去了……記得要把禮物帶給爺爺啊。」
沈知意聞言,把水杯往床頭柜上重重一放,瞪了他一眼:「你病成這個樣子,我怎麼去啊!難道要我把你一個人放在家裡嗎?!……不行,我不答應。」
他話說得極其堅決,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
原平無奈道:「我一個人在家沒關係的……今天再休息一晚,明天應該就好多了。」
「那怎麼行啊!」 沈知意皺著眉頭,滿臉的不贊同,「你一個人怎麼吃藥,怎麼煮飯,怎麼上廁所啊……」
聽他的語氣,好像自己得了什麼重病一樣,變得連這些小事都會做不好。
原平哭笑不得:「我只是得了個小感冒而已。」
「那也不行……」 沈知意忽然俯下身來,把原平抱了個滿懷。他苦惱地坦白:「讓你一個人在家,我實在放心不下。」
原平很少像這樣躺在他的懷裡,這種感覺舒服又奇異,也讓他有點彆扭。
他還病著,只能小聲說話,反駁聽起來都沒什麼氣勢:「真的不用擔心,我一個人可以的……」
「不行。」 沈知意難得把在外面的強勢帶回了家裡。他親親懷裡原平的額頭,不容置喙地說:「我算是發現了,你就會不好好照顧自己,然後好讓我心疼你。總之,明天你不好的話,我就也跟爺爺說不去了。」
退燒針的效果似乎只維持了這一會兒,和沈知意說了一些話,原平的精神很快就又疲憊起來。
「阿沈,」 他閉著眼睛道,「和我在一起,好像總是會讓你為難……」
從我們結婚開始,就一直得不到雙方父母的認同。甚至到現在,還沒有一個機會能夠和於秀坐下來,和和氣氣地吃一頓飯……
現在又因為我生病了,你連爺爺生日的家宴都去不了……
「沒有啊!」 沈知意很驚訝他怎麼突然下了這麼個結論,搖搖頭很認真地反駁:「我一點都不為難的!」
他拉著原平的手臂,強調道:「我真的沒有……老公!你不能老是這麼想!」
原平額頭上還貼著退燒貼,背後枕著沈知意給他找來的大靠枕,縮著脖子像只鵪鶉:「對不起,是我剛剛說錯話了。」
沈知意卻不能罷休,這是原則性問題,他必須跟原平說清楚。
他問原平:「那你說,我到底哪兒為難了?」
原平閉著眼睛,擺出了一幅回避的態度。在沈知意的再三逼問下,他才開口。
「也不是為難,我就是覺得……」 原平看著他,目光很深沉,「照顧我,你太辛苦了。」
沈知意一直抱著他,聞言認真地反駁道:「不辛苦,一點都不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