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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平卻清醒得很,伸手攔住了徐小義:「叔,這裡是醫院,不讓抽的。」
他也不喜歡這樣逃避,這樣自欺欺人。不管陳嘉志遇到什麼困難,原平都做好了傾儘自己所有來幫助他的決定,正如他十幾歲那年,為他提供一條生路的陳嘉志那樣。
徐小義如夢初醒,才意識到自己現在在哪兒。他有點不好意思,悻悻收回了手。
但心裡的焦躁,不抽菸就沒辦法減輕。陳嘉志在裡邊兒多呆一分鐘,他們都覺得心裡像有螞蟻在啃咬,怎麼也靜不下來。
「你帶了多少?」 徐小義盯著醫院雪白的牆壁,忽然想起點正事。他伸手摸了摸褲兜,掏出個黑色牛皮錢包。「壞了,我沒帶多少現金,只有幾張卡。」
明明原平年紀比他小上不少,此刻卻表現得比他穩重許多。他撫了撫徐小義的背,道:「二叔別擔心,我帶了一些現金的,應該夠用。醫院還有很多可以刷卡的地方,我也有卡,你別著急。」
徐小義看著他平淡的表情,自己仿佛也找到了依靠。他嘆口氣,身體仿佛脫了力一般,靠在旁邊的牆壁上,感嘆道:「阿平。今天幸好你來了……不然二叔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原平沒有說話,就站在徐小義旁邊。他的手臂還是撐著徐小義的背脊,一直都沉穩有力,沒有鬆開過。
兩個人就這麼沉默著等待結果。原平望著自己剛剛掏出來的錢包,悄悄出神。錢包是低調的藏青色,很好的皮質,原平自己是舍不得給自己買這種好東西的——這是他們有一年的結婚紀念日,沈知意送給他的禮物。
說到這裡,原平錢包里的現金,也是沈知意出差之前給他塞進去的。架還是吵,冷戰還是進行中,但是在這些方方面面,愛人從來都舍不得委屈他一點。
原平也曾經推拒過。畢竟他也是個男人,這樣子心安理得接受對方給予他的一切,說實話不管是自尊心作祟,還是什麼別的卑劣情緒,都讓原平做不出這種窩囊的事情來。
但是每次他要拒絕的時候,一看到沈知意受傷的表情,就怎麼也說不出那個「不」字了。沈知意最會拿捏他,知道他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總有千種萬種方法來讓他心軟。
而這樣拒絕對方好意的行為,在兩個人吵架的時候,就更不能做了。本來沈知意就因為周然的事情心裡不快,要是再因為自己的行動火上澆油,原平還真沒有信心自己能把他哄好。
不過……想到這裡,原平也很無奈。周然人不錯,平常在工作里也對他很照顧,雖然可能對他之前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但是在原平跟她說開之後,女孩兒明顯地知難而退了。
在這種情況下,原平就覺得不應該再因為她之前的感情而去譴責她什麼,畢竟人都有衝動的時候。阿沈卻似乎並不這麼認為……他對周然的惡意來得直接而濃烈,好像沒有緣由一般。如果說只是因為周然曾經喜歡過原平的事情,以沈知意的性格,這也太牽強了些。
那天原平在車上,沈知意和周然談了什麼,他不得而知。但是事後不管他怎麼問,沈知意也不肯開口。原平尊重他,看他實在是不想說,後來也不再過問了。
這件事情仿佛成了個死胡同。原平不能完全站在愛人這一邊,讓他覺得不太妥當;可是讓他就這麼指責一個女孩兒,僅僅因為對方喜歡過自己,原平也覺得不太合適。
我到底應該怎麼辦呢……
「家屬是誰?出來一下?」
醫生的聲音打亂了原平的思緒。他抬起頭,和徐小義一起走過去:「我們都是,您有什麼事情直接說就行。」
「病人腦部血管瘤破裂,需要儘快手術。誰來簽字?」
「我,我來。」 徐小義往前一步,「我來給他簽。」
「你是他誰?弟弟?愛人?」 他和陳嘉志長得完全不像,醫生打量了他幾眼,疑惑地問道。
「我是他朋友。」
那醫生聽完,皺了皺眉:「不好意思,朋友無權代替病人簽字的。」
徐小義緊張道:「我有他的授權書!明天拿過來,行不行?他父母都不在了,有個離婚的前妻,帶著孩子,但不和他一起生活。現在眼前實在是沒有可以簽字的人,醫生,我求求您,您給我們通融通融吧……」
他一邊說著,聲音哽咽,差點要給眼前的醫生跪下去。
什麼時候有的授權書?為什麼陳嘉志要給徐小義自己手術簽字的授權書?
原平心裡堆積了千萬個疑問,但現在情況緊急,他沒辦法一一問清楚,只好把問題都重新壓回心裡。
「好,有授權書那就沒問題。」 醫生也被徐小義嚇了一跳,對方看起來年齡比他還大,這一跪他承受不起。他扶起徐小義,問道:「錢帶了沒有?有沒有困難?沒有問題的話,我們今天就準備給他安排手術了。」
徐小義趕緊搖頭:「沒問題的,只要我哥能平安,都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