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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沐舟咬了咬想說兩句狠話,結果對上江兆平靜的目光一時竟然有些怯弱,飛快轉身留給江兆一個落荒而逃的背影。
這只是個小插曲,沒給江兆的生活造成波瀾。
江萍江筠高考都是正常發揮,二人報了自己看好的學校和專業,之後順利被錄取。
對江萍來說,這是一個比較長的假期,天天拉著江筠往江兆這里跑。
兩個都是很勤勞的小姑娘,吃了江兆的飯,也會力所能及幫忙做點事。
這天下午,江兆坐在門前玩手機,江萍在一旁練字,江筠正在逗院子裡面的大鵝。
江兆不是很喜歡吃鵝肉,跟著發現他養的大鵝有幾隻比較聰明,於是就把大鵝當狗用,給他看家護院。但凡經常到他家裡來的,看到幾隻雪白的大鵝都忍不住和它們玩一會兒。
「江道長。」門外突然傳來呼喊聲,江萍反應最快,立馬站起來去開門。
進來的是一個中年男人,請江兆做喪事的。
江兆讓江萍去收拾東西,江筠也跟著告別,緊跟著江兆帶著江萍就同中年男人一塊兒離去。對方是開車過來的,這次去倒是不費工夫。
中年男人叫劉平力,這次要做喪事的是他妻子伍英的娘家,死去的人是伍英的小弟,名字叫伍響。
「從前就和這小子說過,騎車騎慢點,別冒冒失失拐來拐去的,就是不聽,這下出事了吧,才二十二歲。這麼年輕就走了,有什麼意思?」
「好在是沒連累到其他人,要不然死了都不讓活人安寧。」劉平力搖著頭,眼眶也有些發紅。
江萍一聽跟著嘆氣,雖然人總會死的,可自然死亡和中途把自己作死的還是有很大區別。她認得伍響,以前還在她學校門口跑過摩的,她和江筠有一次不知道對方騎車很飛還搭過,差點把魂都嚇沒了,後來再也不敢搭不了解的摩的。
伍響這人其實還不錯,還會幫同村被欺負的小孩,就是騎車騎得很飛,嚇人的很,沒想到出事了。
真的就別試圖用自己的性命去開玩笑。
因江萍也學了一年多的時間,江兆決定這回讓她來主事,他在一旁輔佐。
江萍將第一遍安魂樂唱完,江兆就聽見從棺材位置傳來一道痛呼聲。
「哎喲——」
「咦,我能動了。」
「啊——痛死啦!」
江兆冷笑,叫你年紀輕輕開飛車,這下自食惡果了吧。
「再多唱幾遍。」江兆對江萍說,「像這種意外事故,身體損毀嚴重的多唱幾遍。」
江萍把這個要點記下,繼續唱起來。
「舒服了點,沒那麼痛了。」
「沒想到聽歌還能緩解疼痛,嗯哼,疼痛越來越輕了,舒服。」
五遍之後,伍響的魂體已經拼湊起來,從棺材裡面飄出來就看到唱安魂樂的是江萍。
他魂體情況還是不怎麼好,血肉模糊的,就像是被縫起來的一樣。
「是江萍呀,」伍響感嘆一聲,「早知道當初該聽你倆的勸就不會出事了,有點小後悔怎麼回事。」
「嗚嗚嗚,我才二十二歲,怎麼就死了。」
「嗚嗚嗚,我連媳婦都沒有娶,連女孩子的小手都沒有拉過。」
「嗚嗚嗚,我死不瞑目啊。」
「嗚嗚嗚,我不是壞人啊,怎麼就死了。」
「嗚嗚嗚,這就是好人命不長嗎?」
江兆裝作沒有看到。
不知道他做了什麼孽,要看到這種玩意兒。
第39章
江萍高考之後的這個假期,江兆帶著她總共做了十三場喪事,其中大部分都是意外事故死的人,這些人多是面目全非。
江兆是見慣了打打殺殺的,看到這些倒沒什麼不適應,就是這些傢伙一個比一個吵。沒聽見他們的聲音就罷了,既然聽見,看到他們破破爛爛的靈魂,他只能叫江萍多唱安魂樂,直到他們魂體恢復正常。
也有部分脾氣不好,人不怎麼樣,嘴巴比較臭的,死了都不會做人,江兆任憑他們怎麼嗚呼哀哉破口大罵,就只讓江萍按照流程走。到三天喪事結束,他們魂體散也是散不了的,但肯定不會像那些聽了安魂樂魂體恢復正常的那樣舒服。
「師父。」
「怎麼了?」江兆問。
他們師徒倆剛剛做完一場喪事回村,再過兩天江萍就要去學校報導。如果明天後天不發生意外,這應該是假期最後一場喪事了。
按照江萍的情況,如果不是年紀太小,名氣還不夠,江兆認為她一個人主持喪事是完全沒問題,能學的她基本都學了,還有部分稍微欠缺的時間夠了自然會好起來。
「師父,我有……」
江萍還未說完,江兆聽到這開頭雞皮子疙瘩就起來了。他這個小徒弟年紀輕輕的說話怎麼也用「我有……」這種開頭?
江萍自然不知江兆所想:「師父,我有個疑惑。」
江兆:哦,疑惑嗎?
那還好,不是有個想法。
真是嚇他一跳!
「什麼疑惑?你說。
「師父之前和我說那些發生意外事故死去,身體損毀又比較嚴重的,安魂樂要多唱,」話到這裡,江萍掏出個小本本,「我這裡記錄著觀看師父和自己所主事的喪事,基本把每一場喪事要唱多少遍安魂樂都做了個統計。我的疑惑是,其中有幾場的逝者也是意外去世,身體損毀屬於比較嚴重那種,但師父沒有讓我多唱,說只按照流程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