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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妙儀說道:「你和朱棣身形差不多,我把你的衣服給他送去,你父皇那個又臭又硬的脾氣,肯定連身換洗的衣服都不容許他帶走。」

  徐妙儀草草收拾了些東西,當即就出城,風風火火的往鳳陽方向而去了。

  朱橚「大功告成」,回宮向父皇母后復命。

  洪武帝沉默不語,馬皇后說道:「居然說走就走了,這姑娘熱血的性格倒很像她父親年輕的時候。」

  洪武帝不屑的說道:「那裡像了?徐妙儀分明有勇無謀!馬三保和五郎一起施展連環計,就哄騙她相信了。她爹比她強百倍,魏國公如果像她這樣如此輕信他人,如何會成為大明第一功臣!」

  朱橚面上依舊恭順,心中卻暗道:妙儀說的沒錯,父皇就是臭硬的壞脾氣。差不多就得了吧,非要把四哥往死里折騰。

  馬皇后溫言道:「關心則亂嘛,一時不能想太多,小姑娘能有這份心就難得了,可見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殿下,得空宣魏國公進宮下下棋,和他話話家常。」

  洪武帝說道:「徐家還在孝期,不好提婚事。」

  馬皇后說道:「沒說要急著定親,殿下稍稍和魏國公透透口風,試探一下,魏國公是個聰明人,肯定能領會陛下的意思,他心裡有個底,就不會繼續給閨女張羅挑選女婿。」

  洪武帝搖搖頭,「不行,不能讓他們輕易得逞了。去鳳陽只是第一關,朕要四郎在鳳陽老家歷練,可不是說說而已。他出生時,朕已經發跡,從沒餓著他,委屈過他,生來就有人伺候,不知民間疾苦,不知一針一線、一豆一羹來之不易,哼,這富貴難道是天上掉下來的?朕也要讓他嘗嘗朕以前吃過的苦頭,壓一壓他的傲氣。」

  一旁朱橚頓時傻眼了:難道父皇真要四哥在鄉下種地啊?

  馬皇后居然也不置可否,說道:「也好,順便也考驗一下徐妙儀,一時熱血上頭,總有冷下的來的時候。細水長流的日子才最磨人呢,多少山盟海誓的戀人挺住了父母的反對,卻敗在了雞零狗碎的生活上,為了誰做炊、誰洗碗而互相推諉埋怨,佳偶變怨偶。」

  一提起這個,洪武帝立馬點頭說道:「你的說對,那徐妙儀聽聞不會女紅,連針線都不曾碰過,也不會下廚房,朕覺得她在鳳陽鄉下撐不過半月就會哭啼啼回京城。」

  朱橚暗道:她還是會一點點針線的,繡了棠棣花送給四哥呢,不過那花像白蓮、像薔薇,就不是不太像棠棣……

  還有徐妙儀的廚藝……朱橚努力回想,始終想不起什麼時候見過徐妙儀下廚房做飯,以前都是宋秀兒操持家務。

  為此,朱橚也開始為四哥和徐妙儀的鳳陽曆練擔憂起來了。

  鳳陽龍興寺。

  龍興寺是以前朱元璋曾經出家的小寺廟,大明建國後,龍興寺成為皇家寺廟,重鑄金身,大邀各地高僧來此,寺廟周圍全是專門養活僧人的廟田和林地,廟產不用交稅,因此有不少農戶租下廟田墾種,成為龍興寺的佃農。

  每年青黃不接的春天,龍興寺的僧人會施粥給饑民。

  正月初八那天,一個面生的饑民排隊,連個正經的碗都沒有,劈了竹筒做碗,竹片為筷,輪到他時,他卻突然暈倒,僧人將他抬進廟裡,發現他的脊背全是鞭傷,並且高燒不止。

  佛門弟子,不能見死不救,僧人將他收留在龍興寺。

  不過此人年輕,身體強健,吃了幾服藥後,退了燒,鞭傷也開始結痂了。僧人見他能起床走動了,便問起了他的來歷,戶籍在何處,可有文書之類的話。

  年輕人搖搖頭,「我路上遭遇土匪,被毆打搶去所有財物和戶籍文書,已經淪為流民了。」

  僧人說道:「我們廟裡不養閒人,你年紀輕輕的,靠著喝那點薄粥也沒法填飽肚子。這樣吧,我們租給你幾畝廟田,一棟草房,你自己想辦法墾種,秋收時交給廟裡田地和房屋的租金,剩下用來養活你自己。」

  年輕人點頭說道:「多謝。」

  僧人還給了他一擔高粱和稻穀,說道:「你的草房在果林里,那裡的果樹都是廟裡的產業,平日你看山護林,不准路人胡亂攀折花果,放火燒山,這些糧食是給你看林的報酬。不過你別都吃了,這是你的口糧,也是你春耕要用的種子。」

  年輕人沉默寡言,還是那句話,「多謝。」

  年輕人挑起糧食,乍然用力,背脊剛剛癒合的傷口重新撕裂開來,鑽心的疼痛,他身體猛地搖晃了幾下,僧人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還以為他又要倒地。

  不過年輕人咬咬牙,堅持住了,挑著裝著糧食的擔子走出龍興寺。

  僧人看著年輕人的身影消失在晨霧之中,回去寺里方丈的禪房復命,「智及方丈,已經按照方丈的意思將此人打發出去了。方丈大師,小僧覺得此人身體尚未恢復,該不該多留他幾日,或者多送點糧食?小僧擔心他舊傷復發,死在山上草屋裡。」

  智及方丈是大明江南第一名僧,被洪武帝親封為龍興寺住持,高徒遍地,道衍禪師就是智及大師的弟子之一。

  智及方丈已經年邁,鬆弛乾癟的皮膚上布滿了老人斑,八十多歲的高齡,似乎隨時會就地坐化成佛似。

  智及方丈想起洪武帝的密令,說道:「糧食不用多給,小心監視,別讓他真死了就行,若發現他逃跑,或者周圍出現可疑的人,立刻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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