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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上罩著黑色/網巾,對鏡一照,儼然一個俊俏美少年了。

  兄妹兩個騎馬出了瞻園,一直從徐府街到了東牌樓。如果到了明朝中期,這擁有兩萬多個號房的江南貢院和南直隸地區的府學都在東牌樓的東邊,靠近秦淮河,這裡士子云集,大街小巷全是各種書坊。

  但此時是明朝初期,洪武帝將國子監等培養士子的機構基本都設在金陵北城的雞鳴山腳下,所以那裡的書坊最多。

  到了書坊門前,徐增壽低聲說道:「妹妹,咱們醜話說在前頭,不可以買《會真》、《西廂》之類的世俗話本小說,小姑娘看這個最容易動……嗯,反正這都些是教壞女孩子的書,父親要是知道我引你來買的,他會打斷我的腿!」

  鄧銘匆匆成了秦王側妃,徐增壽等人皆有猜測,只是礙於鄧家的顏面,不捅破這層窗戶紙而已。別人家的妹子出事,徐增壽可以當看熱鬧,但自己妹子若出了這等事,他就不好做人了。

  徐妙儀說道:「《會真》、《西廂》算什麼?比這些俗十倍的書我都看過。你別瞎猜,我今日來是為了搜羅些醫書送給周王,他被幽禁深宮,又……又遭遇重創,肯定很難過吧。我選好了醫書,你幫忙帶給他。」

  王音奴和周王朱橚之事,已經被洪武帝下了封口令,任何人不得再提。畢竟朱橚以後要叫王音奴二嫂嘛。

  徐增壽嘆道:「那位王姑娘……唉,不提了,紅顏薄命,被自己親哥哥賣了,也是個可憐人。人還沒嫁過去呢,就當了現成的娘。」

  徐妙儀憤憤道:「她可憐?那周王呢?燕王呢?那我呢?那些差點被她連累獲罪株連的街坊領居呢?你憑什麼說她可憐!」

  徐增壽訕訕的摸了摸腦袋,說道:「這個……我就是嘆息她徒有一副傾國傾城貌,卻要面臨註定獨守空房的婚姻,為了惋惜罷了。」

  徐妙儀說道:「說到底,還是因為她長的好看。她若相貌普通,你早就說罪有應得了。」

  徐增壽見妹妹生氣了,忙將這股火氣往外引,「還不是常森那小子見到王姑娘後,就魂不守舍,時常在我耳邊念叨名花有主,現在又說紅顏薄命。我耳濡目染的,近墨者黑,被他拐帶壞了。」

  徐增壽和常森從小就互相拿對方當擋箭牌。

  徐妙儀冷哼一句,「今日書錢你付了,我就既往不咎。」

  徐增壽暗想,不過買幾本醫書罷了,能要幾個錢?還是豪爽一點,博得妹子歡心要緊。反正最後爹爹會給我貼補回來。

  誰知徐妙儀挑選的儘是些價值不菲的孤本、善本,而且不拘醫學書籍,什麼遊記,畫譜,字帖等統統看中了就買,還說拿回去按照三個妹妹的喜好分給她們。

  徐增壽哭喪著臉跟著她屁股後面結帳,暗中叫苦不迭。

  各種書坊逛了一大半,徐妙儀故作無意間問掌柜的,「聽說你們家有初版的《楊公畫譜》,到底是真的還是贗品?」

  掌柜的面有驕傲之色,「我們家從宋朝開始就做書坊生意,至今有七代人了。如假包換,這本《楊公畫譜》是我們的鎮店之寶,不輕易示人。」

  徐妙儀笑道:「是騾子是馬,拉上來溜溜,開門做生意,哪有把生意往外推的道理。」

  掌柜的見她錦衣貂裘,衣著華麗,身邊的兄弟也是一副豪門貴公子的氣象,便說道:「兩位公子若有誠意賣,就跟隨小的去一趟地下的庫房。」

  一盞茶後,徐妙儀心滿意足的捧著半舊的《楊公畫譜》出了書坊。

  徐增壽拍著空空如也的錢袋子說道:「好妹妹,別買了。哥哥我自打出了娘胎,都沒有像今天這麼窮過。」

  其實今天買其他書都是幌子,這本《楊公畫譜》才是真正的目標。所有人都曉得徐妙儀對畫畫沒興趣,如果突然獨獨要賣這本書,恐怕會引人生疑,所以將《楊公畫譜》摻在雜書里購入,掩人耳目,魚目混珠。

  徐妙儀笑道:「好了,不買了,我們去找秀兒他們。」

  織錦二坊的百和堂已經倒閉了,門口貼著「吉房出售」四個字。偶爾有幾個回頭客提著菜籃來到這裡。

  「咦?好端端的,怎麼關門了?」

  「是啊,這店裡的一男一女兩個大夫,男的俊俏和氣,女的漂亮潑辣,醫術都還不錯,藥材價格也公道,怎麼關門大吉了?」

  臨街賣包子的解釋道:「我們也不知咋回事。據說他家賣藥吃死了人,連五城兵馬司都驚動了,封了整整一條街,再後來就倒閉了,東家和大夫全都不見,只有兩個夥計在後院看門。」

  回頭客惋惜搖頭離開,「他家的玫瑰醬、辣醬做的好吃。其實不賣藥了,改成賣辣醬也挺好啊,可惜再也吃不到那個味了。」

  賣包子的說道:「那個辣椒香料鋪子都有賣的,買回家磨成粉自己熬。其他藥鋪、雜貨鋪也開始賣辣醬了,你多打聽打聽……」

  大門緊閉的藥鋪里,徐妙儀隔著門聽見這些對話,看著空空如也的櫃檯,心中不是滋味。問道:「秀兒,阿福,你們想清楚了沒有,是跟著我去瞻園,還是在找個地方開鋪子容身?」

  徐增壽說道:「你們放心,在瞻園,徐家定以禮相待;在外開鋪子,我也會幫你們場子。」

  阿福的腿傷剛剛癒合,說道:「你們若不嫌棄我老邁,我就去瞻園當差事,趕車看門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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