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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朝初年,天下只是初定而已,元朝殘餘勢力依然強大,許多人對明朝政權處於觀望態度。何況中原之人講究落葉歸根,若無天災兵禍等,甚少舉家遷徙。

  所以法令頒布之後,主動響應的少,大部分名額是攤派到了各個州縣,如同徵兵似的抽籤,強行將中籤的富戶和匠人遷到南京城落籍。

  尤其是蘇州人,對新建立的朱明王朝依然處於排斥態度,主動搬遷去南京的很少。以前明教三股勢力分天下,陳友諒居南昌,朱元璋在南京,而私鹽販子出身的張士誠盤踞在蘇州,善待百姓,極得民心。

  朱元璋命令大將軍徐達、常遇春等人攻打蘇州,足足圍了三個月,雙方都損失慘重,城破之後,徐達差點要屠城泄憤。

  總之,朱元璋征服了蘇州城,但是並沒有得到蘇州的民心。

  姚家在蘇州算是富戶,而且是大夫,正好被抽籤到了,今年之內必須遷往南京,否則全家要被發配雲南。

  ☆、第10章 鮮有知命

  姚大伯握著拐杖的手猛烈顫抖起來了,花白的山羊鬍子也跟著一抖一抖的,「道衍,我們姚家在宋朝末年,從汴京遷到蘇州,從此落地生根,祖宗好幾輩的祖墳都在這裡,怎麼可能說遷走就遷走呢?我是被逼的沒有法子了,就想到分家,要你們二房的繼同和妙儀遷到南京去,我們大房留在蘇州守著祖墳和祖業。」

  當然私心也是有的,姚記藥鋪苦心經營多年,方有今日日進斗金的成就,倘若去了南京那個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天知道生意會不會垮掉呢。

  原來如此!

  高姚氏刻薄,姚家大房一家子卻不算是壞人,只是逃避改變的普通百姓罷了,況且二房收養的兩人確實和大房毫無血緣關係,並不難做出分家遷徙的決定。

  姚妙儀看了姚繼同一眼,從名義上,姚繼同是她哥哥,家中事情要由他出面做決定。

  姚繼同心領神會,說道:「這事既然官府都定下來了,木已成舟,我們姚家必須遷出一房人去南京。那就按照大伯的安排分家吧,我和妙儀去南京開藥鋪,那裡遷過去了百萬人口,生意應該不會差。大伯放心,我們會過的好好的。」

  姚大嫂掏出帕子擦淚說道:「好,你們都是懂事的孩子,去了南京之後,經常捎信回來。我和你大哥若得空,就去衙門請了路引去看你們。」

  天下初定,洪武帝為防止奸細逃兵進出,對戶籍路引管理的非常嚴格,限制百姓出行。

  姚大哥不善言辭,當即拿出了三百兩銀子和十貫錢給了姚繼同和姚妙儀。

  一場家族爭產的好戲還沒上演就散了,看著白花花的銀子,高姚氏失望的同時,又嫉妒的要命,冷笑道:「喲,大哥真是大方啊,這兩人身上流著不是姚家人的血,你都能給這麼多。我這個親妹妹反倒是從路邊撿來的?」

  這些年可憐姑太太寡婦失業,我們貼補給你的,前前後後加在一起,絕對超過這個數目了啊!姚大嫂不忿,想要爭辯,被丈夫暗中拉了拉手,只得強忍住不說。

  姚大伯拍案而起,難得一次指責妹妹,「妹子,你要摸著良心說話,這些年我待你不薄啊。我能給你的,都給你了。但是你若還想伸手從晚輩手裡啃一口,就是貪得無厭了。」

  「繼同和妙儀雖然不是弟弟的親生子女,但名字是入了族譜,上了蘇州的戶籍黃冊,將來繼承二房香火,這些銀錢是他們應得的。」

  高姚氏不敢相信似的看著大哥,一雙眼睛充滿了怨毒,「你——我的天啦!爹娘早死、嫁個夫婿是短命鬼,兒女又還小,弟弟出家當和尚萬事不管,如今連大哥也嫌棄我了,嗚嗚,你們都欺負我寡婦失業,我不活了,我去祠堂哭爹娘去……」

  姚家兩房人家和平分產分家,依依惜別,倒是出嫁的姑太太狠狠鬧了幾場,只是這一次姚大伯咬緊牙關,堅決不讓步,高姚氏見討不了絲毫便宜,慢慢就消停了。

  一個月後,夏日漸漸收斂,有了初秋的涼爽,「百和堂」藥鋪就在南京北城聚寶門大街東邊的織錦二坊開張了。

  南京北城基本都是從外地新遷來的富戶和匠戶,走在大街上,熙熙攘攘全是天南地北的各種口音。

  北城聚寶門大街東邊的街坊幾乎都是從事織布、繡花、裁衣等和紡織有關的匠戶,所以名稱從北到南稱為織錦一坊、織錦二坊、織錦三坊。

  百和堂就在中間的織錦二坊。聚寶門大街的房子太貴了,同時也太過招搖,不是他們這種外地搬遷過來的蘇州百姓能夠置辦的,所以姚妙儀和姚繼同將店面選在了這裡的一個叫寶錦街的地方,臨街的兩層小樓是鋪子,後面是一個清清靜靜的小四合院。

  鋪子和院子一共花費五百兩,幾乎掏空了姚妙儀的家底。

  百和堂的牌匾是道衍禪師親手寫的,不過他是洪武帝親自考校過的高僧,受命在天界寺參與《元史》的編寫,姚繼同在道衍身邊服侍學習,所以百和堂實際上歸姚妙儀一人打理。

  洪武三年,八月十七。易開張、動土、嫁娶;不易訴訟、求嗣。姚妙儀在百和堂門口放了一串鞭炮,低調開業。

  百和堂只有姚妙儀從姚家帶來的宋秀兒,還有阿福這兩個舊仆。老僕人阿福負責趕車、看門、灑掃;宋秀兒伺候姚妙儀起居,並算帳等雜物。還有一個明教密黨充當雜役,在院子裡翻曬藥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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