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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為男人,若是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何以為人?

  可保護她的前提,不是衝動,而是理智。

  明面上,他只帶著周南一人進城。

  暗地裡,錦衣衛所有的人,都蟄伏在客棧附近。

  萬事俱備,只欠天黑。

  只是,沈東湛終究還是太年輕了,對於欒勝的了解委實不如沈氏夫妻了解得多。

  欒勝陰狠狡詐,薑還是老的辣。

  車夫被射殺,馬車被攔住的瞬間,無弦便知道,怕是連沈東湛都大意了,以為離開了麗城這麼遠,便已安然無恙。

  哪知道,欒勝弄了個替身回客棧,自個卻早早的等在了城門外。

  無弦一刀劈斷車套,跳上馬背、勒住韁繩,狠狠一夾馬肚,不過是頃刻間的事情,他已經衝出了東廠的包圍圈。

  欒勝也不惱,由著他跑。

  直到前方已無路,無弦才知道,欒勝為什麼不著急?

  他們給他攔了一條思路!

  這陡峭的懸崖峭壁,只要縱身一躍,他這輩子就都交代在這兒了!

  「怎麼不跑了?」欒勝勾唇,就這麼涼涼的瞧著他,「前面是不是很涼快?要不要下去看看?」

  無弦立在斷崖邊,目色狠戾的瞧著這幫東廠蕃子,終是將視線落在了欒勝身上,當下握緊袖中短刃,恨不能與欒勝拼命。

  「雜家就知道,事情太過巧合,你跑了,沈東湛便出現了。」欒勝立在那裡,目光陰鷙,「其後沈東湛還特意現身,定然是想為你打掩護,真以為雜家老糊塗了,連這點把戲都沒瞧出來?」

  無弦冷哼,「閹賊,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雜家有沒有好下場,用不著你來操心,你該操心的,是你現如今能不能活下來!」欒勝幽幽開口,早已有人將一側的石頭擦拭乾淨,鋪上了一層外衣。

  欒勝拂袖而坐,一副看戲般的神色,就這麼愜意的瞧著宛若困獸般的無弦,「你不是很能耐嗎?今兒雜家就坐在這裡,看看你能撐多久?」

  「閹賊!」無弦眥目欲裂。

  欒勝就這麼好整以暇的瞧著,東廠的蕃子一波接著一波的往前沖,不得不承認,無弦的功夫不弱,這一堅持,居然足足熬到了幾近天黑的時候。

  夕陽西下,黃昏迷濛。

  欒勝也是好耐心,就這麼一直瞧著,卻跟瞧猴戲似的,一點都不著急。

  這人的功夫,並非出自九幽谷,且瞧著容貌形態,也不似天族之人,是以到了最後,欒勝幾乎很肯定,這不是天族之人!

  絕對不是!

  既然不是,那也沒必要手下留情了。

  他,原就不是開善堂的。

  無弦寡不敵眾,原就有傷在身,這會腳下滿是東廠蕃子的屍體,渾身上下滿是鮮血淋漓,可即便如此,他依舊身形穩當,壓根沒有要倒下的徵兆。

  欒勝站起身來,蕃子當下退至兩側。

  「怎麼,終於看明白,我不是天族之人,所以想下手了?」無弦還不知道,這老賊在想什麼嗎?無外乎是在拿人命試探,他到底是不是天族。

  可惜啊,他無弦不是天族之人,沒有那些天賦異稟,連武功路數都與天族無關。

  「你那日喊了一聲少主。」欒勝都聽到了,而且聽得一清二楚,就是衝著蘇幕喊的,「少主……叛徒?你到底跟天族有什麼關係?」

  無弦唇角帶血,笑得何其諷刺,「我跟天族有什麼關係?你猜猜看,猜到了,我留你個全屍!」

  欒勝眸色陡沉,瞬時出手,掌風凌厲,直逼無弦而去。

  「閹賊!」無弦冷笑一聲。

  事已至此,唯有不拖累少主,才是他該盡的本分!

  說時遲那時快,無弦硬生生迎上。

  死路一條又如何?

  沈東湛有句話說得很對,只要欒勝得不到答案,他就不會輕易對蘇幕下手,所以……

  剎那間,無弦宛若斷了線的風箏,強大的掌風狠狠的將他震開,撞在了石壁上,落地那一瞬,鮮血匍出唇,何其殷紅刺目。

  欒勝眉心陡蹙,「求死?」

  「晚了!」無弦陡然揚唇,鮮血不斷的從嘴裡湧出,陡然身子一番,直接滾下了斷壁。

  欒勝伸手想抓他,卻如無弦所言,為時已晚,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無弦跌入萬丈深淵。

  「混帳!」欒勝拂袖離去。

  斷壁之下,繩索飄蕩,黑暗中有人將無弦攔腰抱住,緊貼在崖壁下,一動不動的留心著上方的動靜。

  天色暗沉下來,四下終是漸漸平靜。

  山風呼嘯而過,寒涼刺骨。

  待天色徹底暗下來,底下人的快速將昏死過去的無弦救上懸崖,待將人躺平,確定人還活著,這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不瞬,黑壓壓的一片人,逐漸圍攏上來。

  一輛馬車,停在邊上。

  車內的人並未下車,始終坐在車內。

  車前馬燈昏暗,壓根瞧不清楚內里的動靜,只能隱約瞧見一抹人影輕晃,再無其他。

  「公子,人還活著!」底下人趕緊將無弦抬過來。

  車內的人低低的咳嗽了兩聲,「抬上來吧!」

  「是!」

  已然昏死過去,只剩下半條命的無弦被抬上了馬車,稍瞬,馬車揚長而去,消失在濃重的黑夜裡,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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