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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年修,還有東廠的所有人。
她在想著自己的事,顧西辭在看著她,從周南那一聲驚呼開始,他就已經察覺到了,蘇幕的強裝鎮定,有些東西即便你面不改色,也會從別的地方透出來。
比如她握劍的手,手背上青筋微起。
比如她緊抿的唇,唇角不自主的下壓。
顧西辭眉心微微擰起,面色沉沉。
外頭。
沈東湛的速度極快,身子微微下伏。腳尖輕點水面花,縱身越過碧波去,浮木一根作生機,冷劍在手不留情。
躍上漁舟的瞬間,哀聲驚破蒼穹。
三舟並肩而列,船頭滿是彎弓上箭的白衣蒙面人,只見著沈東湛手起劍落,白衣人全部被掀翻,或斃命當場,或受劍傷而被掀入水中。
血霧瀰漫,水面上頓時漾開刺眼的嫣紅。
「快,殺了他!」船後,有人高喝。
沈東湛眸色陡戾,「找的就是你!」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縱身而起,腕上一抖,瞬時劍花迸射,哀嚎遍地,船上再無活物。
一個漂亮的凌空翻,沈東湛的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挑斷了那人腳筋,說時遲那時快,彎腰如老鷹抓小雞,快速揪起那人的腰帶。
旋身,迴路。
沈東湛倒是沒想到,官船上也不太平,白衣蒙面人從船下爬到了甲板,錦衣衛正在揮劍退敵。
「爺!」周南一劍劈開一名白衣人,飛身落在沈東湛身邊。
沈東湛的目光直勾勾的盯著艙門,「裡面如何?」
「咱們都給擋在了外頭,誰也無法靠近船艙,太子殿下很安全。」周南如實回答。
沈東湛也不多說什麼,提劍斷了那人的手筋。
唯有成了廢人,才不怕到嘴的鴨子飛了。
「看好他!」
「是!」
這點事兒對周南而言,簡直是小菜一碟,瞧著自家爺直奔船艙而去,他忽然意識到爺方才問的那一句裡面如何,可能不只是擔心太子殿下這麼簡單。
若裡面安全,蘇幕就安全? 眼見著形勢不對,不知道從哪兒傳來一記哨聲,白衣人忽然如同下餃子一般,紛紛翻過了船舷,撲通撲通的落水,轉瞬間消失在碧波與迷霧之中。
沈東湛提著染血的劍,叩開了艙門。
蘇幕是第一時間迎上來的,第一眼是他的臉,其次是他身上的血,顧及艙內眾人,她只能打了官腔,「沈指揮使……受傷了?」
「不是我的血!」沈東湛似笑非笑,早前因為暈船而面色蒼白,如今卻因臉上的血色,讓這張清雋之容愈顯邪肆張揚,「我安然無恙,讓蘇千戶失望了!」
蘇幕心裡鬆了口氣。
安然無恙,極好!
沈東湛越過她,快步行至李璟跟前,躬身行禮,「稟太子殿下,亂賊已被臣帶人平滅,請太子殿下放心。」
「沈指揮使,甚好!」李璟脊背發涼,心有餘悸。
宮裡待太久,就如同囿於籠中的金絲雀,渾然不知外頭的江湖險惡,如今親身經歷了,才知道什麼叫做生死關頭。
「殿下安然無恙,臣也放心了,臣這就派人下水,檢查船體是否受損,若是安然無恙,咱們馬上啟程,遠離這是非之地。」沈東湛條理清晰,字字句句都說在了李璟心頭。
李璟是一刻都不想在這鬼地方,再待下去了,恨不能插上翅膀飛到煜城。
到底是官船,即便被磕碰了一下,也無礙於安全行駛,那一聲巨響原就是水底下的人,為了阻擋船隻前行,用橫木梗住了下面的旋槳所致。
撥開橫木,船隻又可以繼續前行,乘風破浪,穿過迷霧,穿過血腥。
「過了迷霧彎,沒事了!」蘇幕道。
沈東湛站在船頭,面上依舊蒼白,腦子有些渾渾噩噩,但不似之前五內翻湧,「這麼一耽擱,趕到煜城應是明天早上了。」
「煜城的日出,會很美。」蘇幕轉身朝著船艙走去。
沈東湛依舊站在那裡,握著船舷,吹著風。
「欸,沈指揮使?」蘇幕轉身沖他開口。
沈東湛回頭望她。
「暈船的人,不宜站在風口是,否則會頭疼欲裂,還是善自珍重的好!」蘇幕勾唇,口吻雖然不善,卻字字關慰。
沈東湛勾唇,「多謝蘇千戶提醒,我必定竭盡全力,活著進煜城。」
聞言,蘇幕報之一笑,抬步進了船艙。
因著鬧了這麼一出,其後太子李璟便再也不敢肆意妄為,多半是在思慮人生,盤算著自己還有多少事情沒做,該識時務的時候就得識時務。
夜色沉沉,船行江面上。
推開窗戶,便可瞧見漫天繁星。
轉頭,見他。
蘇幕微微揚起了唇角,瞧著住在隔壁的人。
幾乎是聽到她推窗戶的聲音,沈東湛便快速趴在了窗口位置。
她轉頭見他,他何嘗不是刻意等著。
偷偷摸摸,小心翼翼。
什麼都不必多說,同乘一條船,同在一片星空下,她眼底有滿天繁星,他則滿目瀲灩微光,繁星似他,她似微光。
寄居在彼此的眼底,悄悄的鑽進了左肩下方的位置。
翌日。
日出江面上,兩岸滿花紅。
蘇幕走出船艙的時候,顧西辭早就在船頭站著了,也不知他站了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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