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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東湛:「……」
「沈指揮使一路辛苦,這般力道可還舒坦?」蘇幕勾唇。
還真別說,舒服!
特別舒服!
有點疼有點酥麻,合著她微涼的指尖,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舒服,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將心頭連日來的浮躁,輕飄飄的一掃而光。
沈東湛瞧著她挽著袖子,露出小半截皓腕,動作嫻熟至極,神情專注至極,不由的皺了皺眉,冷不丁將腳收了回來。
「為何讓舒雲來我房中?」他繃著臉問。
蘇幕手上一空,唇角牽起一抹戲虐的笑,「揚州瘦馬,你看不上;良家女子,你又嫌棄?沈指揮使這般守身如玉,莫不是為了你那未過門的小嬌妻?」
「蘇幕,你到底想玩什麼花樣?」沈東湛快速套好足袋,「趁早死了心!」
蘇幕嘆口氣,「若不是為了那未過門的妻子,那沈指揮使……多半是真的對我有點意思?否則,為何大晚上的跑來,爬我的床,巴巴的等著我伺候?」
語罷,她起身朝著水盆而去。
瞧著蘇幕慢條斯理的淨手,沈東湛麻利的掀開被褥下了床,「蘇幕,你若是再敢做出這種事,別怪我不客氣!」
蘇幕淨手的動作稍稍一滯,若有所思的望著,自己這雙白淨的手,真是半點都不像是殺過人的樣子。
「沈指揮使打算如何不客氣?」蘇幕半垂著眉眼,小扇子一般的睫毛,遮盡眸底神色,「東廠和錦衣衛,原就不是一路人,客氣是情分,不客氣……」
她頓了頓,幽然轉身朝他走來,薄唇輕啟,「才是本分。」
屋內,忽然響起了異樣的聲響,驚得門外的年修,那叫一個心驚肉跳,奈何又不敢闖進去,只能在門外干著急。
「別著急,你家蘇千戶有傷在身,打不過我家爺!」周南懷中抱劍,靠在走道的牆上,幸災樂禍的開口。
年修咬著牙,「若是敢傷千戶大人,我們東廠必定不會與你們錦衣衛,善罷甘休。」
「嘖嘖嘖,放狠話誰不會,有本事你衝進去!」周南悠哉悠哉的輕哼,「誰讓蘇千戶想了這麼個餿主意,送舒雲過來,打算敗壞我家爺的名節!」
年修「呸」了一聲,「還名節呢?你家爺是個男人。」
「怎麼,男人就沒有名節?我家指揮使,那是一等一的正人君子,是要為未過門的夫人守節的。」周南憤然。
他最是不屑東廠的一點,便是這幫閹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什麼陰狠毒辣的招數,都使得出來,壓根沒有原則和底線,令人防不勝防。
「呵!」年修嗤然,「正人君子,會一腳踹開我家爺的房門?還死賴在床上不走?連床都要搶,還談什麼守節?」
周南吃了癟,好半晌才憋出一個屁來,「誰、誰讓你們既不是女人,又不是男人!」
是,閹人!
那一瞬,年修後悔至極,當日在東宮就該先下手為強,當場解決了周南,也不至現在……被他如此奚落。
太監怎麼了?!
若俗世安好,順遂喜樂,誰願意受此屈辱,挨那一刀子?
見著年修那幾欲吃人的眼神,周南默默的別開頭,畢竟他們家蘇千戶可不是好惹的,鬧不好又得拉著他去東廠……閹了!
小命要緊!
只是,屋內到底發生了何事?到了最後,年修和周南各自貼在門面上,生怕錯過內里的任何動靜,天曉得,裡面到底怎麼了!
其實沒什麼大事,就是沈東湛被咬了一口,眥目欲裂的瞪著眼前的蘇幕。出其不意的偷襲也就罷了,居然還不是正面交鋒,而是……用咬的?
沈東湛這輩子沒被人咬過,不,是這輩子沒被太監咬過,眼下是頭一遭,瞧著手背上的齒痕,鮮血不斷的往外涌,足見其咬合力之大。
「蘇!幕!」
閹狗就是閹狗!
蘇幕唇上染著血,合著她蒼白的面色,站在燭光里,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攝人的邪佞之氣,她以舌舐唇,眼底翻湧著清晰的嘲諷,「我既非君子,何來君子之道?不過是成王敗寇,以勝負論英雄。」
若不是差事沒辦完,蘇幕還沒把帳本交出來,沈東湛定會一巴掌劈了她。
房門驟然打開,沈東湛出來的時候,裹挾著瘮人的寒氣。
「爺?」周南一愣。
壞了,爺臉色不對!
「爺,您的手怎麼了?怎麼出血了?」
乍聽得周南如此言說,年修駭然心驚,快速衝進了屋子,「爺,您傷著哪兒了?」
沈指揮使尚且受了傷,那麼他家千戶大人,肯定也是傷得不輕,鬧不好連傷口都會二次開裂,只是……
瞧著悠哉悠哉,坐在桌案邊喝水的蘇幕,年修不自覺的愣怔了片刻。
「爺,您沒事啊?」年修問。
蘇幕放下手中杯盞,「你覺得呢?」
年修上下仔細的打量著,確定蘇幕沒事,這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有事的是他沈東湛。」蘇幕勾唇,「咱們這些當奴才的,只管吃虧不吃虧,哪還在乎什麼臉面不臉面的?唯有這些個帶了根的,死拽著那點尊嚴不放!」
所以啊,吃虧是別人的事。
她蘇幕既能屈能伸,亦睚眥必報,從不手軟。
如此,年修便放了心,「只要您沒事便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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