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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東湛想了想,「我要帳本。」
「東廠折了這麼多人,拼了命拿到的東西,憑什麼給你?」蘇幕面色黑沉,身上的凌然之氣,勝過江邊寒風。
沈東湛勾唇,笑得涼薄,「錦衣衛原本可以不必折損這麼多人,不都是拜蘇千戶所賜嗎?這筆帳我還沒跟你算,我憑什麼不要帳本?」
顯然,他沒張口閉口救命之恩,已經是給足了蘇幕面子。
蘇幕心裡知道,但並不領情,本就是對立的雙方,哪有什麼真情意可說,不過是互相利用,且看誰更精明罷了!
「帳本不能給。」蘇幕別開頭。
沈東湛負手而立,「那就各自為戰,不必合作!閹了那尚雲傑的,是你,若是被反正被定遠侯府的人抓住,先死的是你,又不是我,好歹我這齊侯世子,還能喘口氣不是?」
「沈東湛!」她直呼其名,「算你狠!」
之前隻字不提,現在一針見血。
「所以,這是答應了?」沈東湛挑著一雙丹鳳眼,不溫不火的瞧著她,「蘇千戶還是要說清楚,這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蘇幕抿唇。
「承諾得有個承諾的樣子,總不能讓我猜,回頭又自己食言,說是不曾許過承諾,都是我一人臆測,這種把戲對我不起作用。」沈東湛涼涼的開口,「還是要實打實的一句話才好。」
蘇幕深吸一口氣,裹了裹後槽牙瞪著他,「帳本,我給你!」
「要的,就是這句話!」沈東湛瞧一眼不遠處的船隻。
蘇幕,果然要走水路……
第44章 追個屁!
船隻,早就備下。
蘇幕登船,沈東湛自然也跟著上了船。
船,並不大,是尋常的客船,有個船艙可以讓蘇幕好好休息,不至於像馬車這般顛簸,蘇幕一上船,船夫連帶著東廠便衣蕃子便畢恭畢敬的行了禮。
「千戶大人!」
蘇幕面無表情,冷眼掃過眾人,「只是暫時擺脫了定遠侯府的追殺,仍不可大意。」
「是!」
為首的檔頭領著蘇幕去了船艙休息,後面跟著一言不發的沈東湛。
期間,檔頭下意識的用眼角餘光瞥著沈東湛,許是覺得奇怪,千戶身邊為何沒跟著年修,卻跟著這樣一個陌生人?
蘇幕沒有多說什麼,底下人也不敢多問。
東廠的規矩,不該問的不能問,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船艙里的床榻,褥子鋪得極為厚實,大概是考慮到了蘇幕受傷,所以格外的優待,對此蘇幕還是很滿意的。
這一路上,顛簸得厲害,因為傷勢的緣故,又加上被定遠侯府追殺,她委實很難睡個好覺,眼下在船上,倒是可以好好睡一覺。
然則,蘇幕剛坐在床邊,某人亦坐了下來。
蘇幕:「……」
檔頭:「……」
說實在的,沈東湛也很久沒有,好好睡一覺了,雖說這是東廠的地盤,可回殷都的路還遠著呢,蘇幕還是得倚著他。
「千戶大人,他……」
還不等檔頭開口,蘇幕已經抬手,示意他退下。
見狀,檔頭先是一愣,俄而好似想明白了什麼,一副醍醐灌頂般的表情,上下仔細的打量著沈東湛,終是笑盈盈的退了下去。
這神色變化倒是把沈東湛給驚了一下,甚是不明其意,「他笑什麼?」
艙門已經合上,蘇幕意味深長的勾唇,就這麼邪邪的睨著他,「沈指揮使可曾照過鏡子?」
沈東湛:「……」
這與鏡子有什麼關係?
「沈指揮使若是能多照照鏡子,興許就會明白他在笑什麼。」蘇幕靠在軟墊上,躺了下去,「想明白了,再來爬我的床,否則……我怕沈指揮使會後悔。」
沈東湛知道她這不是什麼好話,可一時半會的還真是想不出來,蘇幕這麼說的用意何在?想不明白,竟也不敢真的爬她的床。
為什麼?
蘇幕太過陰險狡詐,沈東湛是真的擔心,萬一她真的藏了什麼陰招,只怕到時候後悔的是自己,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別招惹為好。
眼下最要緊的,是帳簿!
船行平穩,蘇幕闔眼休息,終究不是鐵打的,哪裡熬得起這一波接一波的折騰,如今走的是水路,有很長一段路程可以安穩的度過。
何況,還有沈東湛在……
沈東湛是真的沒想到,不過是眨眼功夫,蘇幕居然就睡著了,甚至於連他靠近了床邊都未能察覺,可見她其實早就撐不住了。
事實,誠然如此。
瞧著她睡夢中眉心緊蹙的模樣,似乎略有些痛苦,沈東湛下意識的伸手去探她額頭,不由的心下一震。
「蘇幕?蘇幕?」沈東湛輕喚。
蘇幕半睜開眼,拂開他貼在她額頭的手,「別動,我睡會。」
「你發燒了。」沈東湛皺眉,「為什麼不說?」
蘇幕沒理他,別開頭繼續睡,如果他再敢瞎嗶嗶,她可不能保證,會不會一劍劈了這聒噪的東西。
好在沈東湛也沒那麼大的善心,瞧著她意識清醒,應該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發燒,既然她自己都不擔心,他又費那心作甚?
罷了罷了,免得做得多錯得多,回頭又……好心當成驢肝肺。
蘇幕沉沉睡著,夢裡一會是火光沖天,一會是血色瀰漫,耳畔縈繞不去的是乳母臨終遺言:活下去、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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