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頁
陸錦繡被往後拖去,但仍不肯罷休地抄起隨手可抓之物,朝謝卻山擲過去。南衣的後背擋著謝卻山,眼見著杯子就要砸到她身上,謝卻山眼疾手快地拽著她往一旁一撤,杯盞落地被砸了個粉碎。
南衣又驚又怒,回頭瞪著理直氣壯的陸錦繡,一下子渾身的血液都往頭頂上涌,最後一點理智也被衝垮了。憑什麼,她憑什麼能朝謝卻山扔杯子?
好啊,不就是發瘋嗎?誰不會啊!
她怒不可遏地衝上去指著陸錦繡的鼻子罵:「你還有臉把小六拿出來當擋箭牌!你心裡門清是誰害死了他們,你想逃就自己逃,還非要給找個藉口怪別人!有你這樣不明事理的娘,小六倘若九泉下有知,也該為你羞愧——!」
啪,一記耳光落在南衣臉上,陸錦繡被罵得又羞又惱,掙開了女使,撲上去用了十成的勁扇了過去,南衣臉上都被刮出了血痕,她頓了一下,瘋了似的上前要撓回去。
眼見著場面一發不可收拾,女使們紛紛回神,制住陸錦繡。
南衣還不肯罷休,謝卻山忙攔腰攬住了她,可架不住她在氣頭上,四肢胡亂掙扎著,臭罵著陸錦繡。
「來啊,你不是挺有勁嗎!既然那麼想報仇,怎麼不見你殺幾個岐人?別說殺了,你就是去罵岐人兩句我都敬你,你敢嗎?!」
「你這鄉下潑婦!你們——你們姦夫淫婦!罔顧人倫!」
南衣此刻的勁也大得嚇人,謝卻山就差將她整個拎起來抱走了,她一手抓著柱子不放,繼續與陸錦繡對罵:「什麼都不敢做,你就會窩裡橫!你分明就知道謝卻山疼愛他的妹妹,珍視他的朋友,這些話能真的傷到他,你才敢這麼說!你知道他把命懸在刀尖上打贏了幾場仗,你知道他為守住瀝都府爭取了多少時間嗎?你除了見風使舵地逃跑,你有什麼功勞——」
「夠了南衣。」
謝卻山終於出聲打斷,南衣這才偃旗息鼓,回頭又氣又不解地看他。
他怎麼能任著陸錦繡這麼罵他?
被陸錦繡扇耳光的時候她都沒覺得疼,可對上他安靜的神情,她只覺心都揪起來了,一下子就有股酸楚竄到鼻頭,眼眶濕潤潤的,豆大的淚珠盈在睫上。
謝卻山撫上她掛著血痕的臉頰,面上全是無奈的痛色。
「真的夠了。」
「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卻在那裡抹黑你!憑什麼!?這怎麼夠了?如何能夠!」
可她的問題無人回答,堂間鴉雀無聲。
南衣覺得憋屈極了,她恨不得去街頭跟每個惡語相向的人都大吵一架,她想要一個是或者非的答案,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黑白顛倒。她不知道要怪誰,她甚至也生謝卻山的氣,他怎麼就白白吞下了這些委屈,卻不給自己叫一聲冤?
南衣拂開了謝卻山的手,氣呼呼地扭頭走人。
正這時,她跟進門的唐戎擦肩而過。
還來不及卸甲的唐戎急匆匆地跑進堂內。他如今已經歸隊,平日並不待在望雪塢里,突然回來,想必有急事。
「公子,朝廷來使者了,宋大人請您回軍營議事。」
掃了一眼,見大家神情都有些緊張,唐戎忙解釋道:「應該是有好消息。」
……
來使是張知存。
他曾是長公主徐叩月的駙馬,當時隨宗室一起被擄到大岐,完顏駿為了羞辱他,讓他做了自己的馬奴。
大概是被打怕了,張知存在完顏駿面前乖得像條狗,甚至會卑躬屈膝地跪在地上,讓完顏駿踩著自己上馬。他成了全城的笑柄,可他索性丟掉所有的尊嚴,大家笑他,他也跟著笑,儼然沒了當年意氣風發的翹楚之姿。
然而實際上,他以如此屈辱之姿苟活著,是為了醞釀一場蟄伏。他秘密加入了秉燭司,成為沈執忠在岐人內部另一條重要的情報線。大滿的存在,就是他傳回來的情報。完顏駿死後,他尋到機會出逃,回到了金陵。
徐晝遲遲等不到宋牧川入京,意識到謝鑄也許並沒有把他的手書送到瀝都府。不管謝鑄出於什麼考慮,他不想救瀝都府的立場都已明確,可滿朝文武,徐晝不知道還能信任誰。
此時徐叩月向徐晝舉薦了剛剛南歸的張知存,他得了官家密令,隨即連夜啟程趕往瀝都府。
大營里,張知存向宋牧川與謝卻山傳了官家的口諭,希望他們一同入京自證。朝中為防岐人攻破瀝都府渡江,已經集結重兵於毗鄰的淮朔城中,只要朝廷同意出兵,淮朔城中的軍隊可立刻向瀝都府開拔,屆時便能有與岐軍一戰之力。
可此事到底已經晚了幾日,最好的時機稍縱即逝,即便如今宋、謝二人入京,群臣也早已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他們需要花更多的時間自證清白,還需面臨無法成功的可能,這其中會耗去多少時日?兩軍對陣正在關鍵時刻,且不說能不能等得起這些時間,軍中兩員要將離開,瀝都府恐怕已經是岌岌可危。
又是一個兩難的抉擇,營中陷入沉思。
敵人也在爭分奪秒地攻破他們的防線,似乎每一次,他們與之鬥爭的都是時間。又或者,這根本就是命運的把戲。
「只能賭一把啊,」應淮打破了沉默,「援軍倘若不來,我們孤軍奮戰,根本守不住瀝都府!」
「城中那麼多百姓的身家性命,你敢賭嗎?」謝卻山問道。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