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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月回卻急切地擋在她面前:「南衣!」
滿腔的話一時間卻都哽在了喉間。
他們靜靜地對視著,地上的影子一動不動。
月亮也屏著呼吸。
兩年相識相知,三年離別,她從懵懂到情竇初開的年紀里都是他。她裝得很理智,很灑脫,亦很堅強。可她藏著一個問題沒有問,心底也在害怕,怕那些從未說出口卻又心知肚明的情愫是錯付。
但若一開始就是個錯誤呢?
「章月回,當時你送我那隻鐲子,是什麼意思?」
問出口的時候,也就不必在意結果的對錯了。
章月回答不上來。當年不敢將離開的實話說出口,又想她記著他,又想打發她,那麼卑劣的心思。
在這引人發瘋的沉默里,南衣緩緩地露出一個笑容:「不用說了,我知道了。」
南衣笑得坦然,可那笑扎在章月回心裡,
「你應該在三年前就跟我告別,那麼我也不會心生妄念,想著要朝你走來,就不會有後面那麼多事情……你做錯的,只有這一件事。」
眼淚在眼眶裡要掉不掉,南衣只覺自己勉力維持的笑容就要坍塌了。她強迫自己盯著牆頭的那朵半綻放的花苞,淡淡的月光灑在上面,美得很。
她在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就想要把眼裡看到的所有好都捧到他面前。她有一個匣子,裡面放滿了收集的乾花,從河裡摸到的好看的石頭,一片漂亮的落葉,還有幾朵從被子裡掉出來的棉絮,她獨自觀賞的一年四季,都曾想留下痕跡,與那個人重逢時一一分享。
可此刻她再看春花,只覺得這份美麗獨屬於自己。
第80章 錦帷溫
春花美歸美,可南衣一轉身,回了屋,終於到了章月回看不到也聽不到的地方,眼淚就嘩啦啦地流,越想越傷心,漸漸變成嚎啕大哭。
是為自己哭泣那些歲月,嘴上說著沒事和釋懷,心裡的委屈早就翻了天,總要有個轟轟烈烈的了結。
南衣哭得驚天動地,延綿不絕,理直氣壯,連謝卻山什麼時候進來的都沒發現。
冷不丁瞧見那兒坐了個人,幽深的瞳仁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南衣嚇了一跳,停頓了一下,覺得沒必要搭理他,想接著哭,突然又沒了情緒。
雖然停了下來,身子還一抽一抽的,南衣覺得有些丟臉,還有點生氣。
他在那就像看戲一樣,無動於衷。
南衣走過去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哭得實在是啞了,潤潤嗓子。她沒什麼好氣地問他:「你來幹什麼?」
謝卻山覺得很無辜——他又沒惹她,她對他發哪門子火?
心裡想的是「來看你」,但脫口而出就變成了語氣不善的「我來看著你。」
看她為章月回哭得那麼傷心,他也不知道能做什麼。是想安慰她的,可心底又有個小氣的聲音在說,她反正是屬意章月回的,他在這說破天又有什麼用?
「我又跑不了。」她牙尖嘴利地回道。
「章月回的本事大著,你不跟他跑?」話里話外,都是酸溜溜的意味。謝公子今日說話也很沒體面。
南衣狠狠地抹了把眼淚,劈頭蓋臉地罵道:「為什麼我就非要跟個男人跑?讓我走我就走,讓我來就來,你們這些個臭男人有什麼了不起的,憑什麼能來安排我!我有腿,我不能自己走嗎?」
「……」
你們,這些個,臭男人。
為什麼要把他和章月回放在一起罵?
但謝卻山有被戳到痛處。他也很心虛。不過他心虛的時候,就習慣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南衣以為他是生氣了。
可她也不害怕,就這麼瞪著他。
他到底是弱了下來,聲音稍稍緩了些:「章月回不是個好東西,我是怕你被他騙了。」
——你跟人家半斤八兩,憑什麼說人家不是好東西?
剛想懟回去,卻見謝卻山忽然神情變冷。南衣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一把拉了過去,一雙大手捂住了她的嘴。
「唔——」她撲倒在謝卻山膝上,為了保持平衡只能狼狽地抓著他的衣袖。
一下子,屋子裡就靜了下來。南衣聽到頭頂傳來瓦片微動的聲音,若放在平時,她只以為也許是那隻鷹隼掠過屋頂,可此刻見謝卻山如臨大敵,她後背驚出一身冷汗。
南衣側臉看了看謝卻山,又看了看一旁的燭火,無聲地詢問他要不要滅了燈。
謝卻山緩緩地搖了搖頭。這麼做,只會顯得更加做賊心虛。他閉目聆聽,捕捉著幾近微不可聞的風聲。
屋外,約莫五六個黑衣人在檐上穿行,悄無聲息地落在小宅後院。黑衣人們向宅院的不同方向四散而去。
這是鶻沙派出的刺客。自從鶻沙赤裸裸地開始懷疑謝卻山之後,這支隱秘的小隊便晝夜不歇地暗中跟蹤謝卻山,再狡猾的狐狸也未必次次都能掩蓋好行蹤,他們終於跟到這個了小院,認為這裡很有可能就是他跟秉燭司黨人接頭的地方。
他們要刺探清楚這院中藏著何人,在籌謀著何事,將所見所聞悉數告訴鶻沙。
兩個刺客已經貼著牆根,摸到了唯一亮著燈的廂房。
謝卻山不做多想,只橫抱起南衣,穿過帷帳,進入內室。房中燭光將兩人的身影投在窗紙上,仿佛旖旎。
內室沒有窗,南衣才敢開口,壓低了聲音問:「這些人是來找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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