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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晴臉上的表情看的他心中一突一突的疼。
蘇白璟緊緊攥著她的手,熱量順著兩人交合的手掌不斷湧向她,「或許事情還沒有那麼糟糕。」
熱流將心臟上的堅冰擊碎,陸晴失措的眸子漸漸恢復平靜,她像是重新找到了支點:「對,你說得對,或許還沒那麼糟。」
她得趕快回到百景樓去。
片刻後,百景樓終於近在咫尺,陸晴再顧不得什麼,匆匆往裡衝去。
百景樓里亂糟糟的,充斥著大量不認識的修士,談論聲痛呼聲不絕於耳。
陸晴直奔樓頂。
她看到了母親白怡的身影。
「娘!」陸晴三兩步衝上去,一把抱住她,她上上下下打量著白怡,「娘,你沒事吧?」
白怡看上去沒事,身上沒有受傷的痕跡,氣息平穩。
只是……她眼角的淚痕做不得假。
陸晴心中最後一絲僥倖也褪去。
「娘……我爹是不是出事了?」
白怡點點頭:「你爹他和一隻狐妖纏鬥,被狐妖一掌擊碎了丹田,現在在房間裡,醫修在搶救他。」
丹田是修士的命門,最重要的東西。
陸晴唇角顫顫:「我爹他還能好起來嗎?」
「不知道……」
「是元嬰期的狐妖?」
「……金丹期的。」
「為什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陸晴不可置信。
她爹一向中氣十足,一向生機勃勃,一向威猛倔強。
怎麼會被一隻金丹期的狐妖打敗呢?
「……你爹他其實早就受了傷,一直都沒好。」
陸晴緩緩抬起僵硬的脖子,聲音輕飄飄的:「受了傷?什麼時候的事?」
她不知道。
她怎麼一點也不知道。
「是你去鎮靈秘境時候的事情了,那時候你爹調查妖族,就和妖族發生了衝突,受到了重傷。」
陸晴忍不住脫口而出:「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爹他的性子……你也知道的,他不想你擔心。」
……
陸晴不知道自己是什麼離開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她在天光城看到了很多具屍體,而現在,她爹也有可能成為其中一具。
她娘說陸厲然在她去鎮靈秘境的時候就受了傷,陸晴仔細回憶,那時候她爹曾經找她詢問鎮靈秘境解體的事情,似乎……他那個時候好像就有了面色蒼白的徵兆。
在百景樓,洛家主也說她爹面色不太好看。
陸晴攥緊了拳頭,痛苦地錘了兩下腦袋。
她怎麼就沒發現呢?她怎麼就完全沒意識到?
她要是知道了,現在會不會就不一樣了?
「噠噠」
輕輕的腳步聲在耳邊響起,熟悉的步調和聲音讓陸晴微微一頓,她轉過頭,唇瓣動了動:「蘇白璟……」
她在發抖,在恐懼,像一隻被拋棄的瑟瑟發抖的小獸。
像是有人在蘇白璟的心臟撕開了一條大口,冷風從深淵中傾瀉而出,倒灌進他心臟的破口中去。
蘇白璟感覺到了憤怒,說不清,道不明的憤怒。
憤怒在胸膛中橫衝直撞,找不到出口。
但他知道——他不想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
他的獵物就應當是明媚的,陽光的,開心的。
他垂下眸,毫無破綻地靠近她,握住她冰涼的、攥得緊緊的拳頭,一點點分開:「你還有我。」
是的,她還有蘇白璟。
天光城失陷,她爹受了重傷,她還有蘇白璟。
他站在她身邊,那樣有力,那樣高大,明明不算強大,卻像支柱一樣讓人忍不住依靠。
「蘇白璟……」陸晴撲進他懷裡,她再也忍不住,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簌簌落下來。
砸到他衣領、脖頸、還有心頭。
蘇白璟擰著眉,伸手緊緊將她扣進懷裡。
不想看到陸晴哭,更不想看到她因為別的人哭,就算那個人是她爹爹也不行。
她的哭泣,她的眼淚,應該全部屬於他,屬於某個不可言說的地方。
只不過是丹田受傷了而已……他能救下他。
只不過是天光城失陷了而已……再拿回來不就好了?
蘇白璟心中不可避免地升起了些許隱秘的欲望。
他做到了這些,陸晴是不是就可以接受他了?
接受他妖族的身份,愛上身為妖族的他。
只是想一想這種可能,蘇白璟的血液就熾熱起來,像煮沸了的水,在血管里橫衝直撞。
「別哭了。」他輕輕撫摸她的腦袋,聲音低軟,「還沒到最糟糕的時候,你爹爹一定會好起來的。」
陸晴緊緊抓住了他的衣襟:「……可是,我害怕……」
她聲音裡帶著泣音:「我好怕……」
蘇白璟低低嘆息一聲,輕輕用力,將她又往懷裡按了按:「怕的話,就抱緊我吧。」
陸晴悶悶「嗯」了一聲,如蘇白璟所說,牢牢抱住了他的腰肢,就像在暴風雨中,抱住了一根千年的粗壯樹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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