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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聽過他有很多個情人吧?說來可笑,叫什麼情人,不過是一個合格的玩具,他需要時才會召你來,不需要的時候,你連多看他一眼都是犯戒。」

  「我這些年之所以能夠待在他身邊,就是因為我夠本分,我堅信我可以將他心裡那個人用時間取代,後來你搬進靳家來,我再也沒能多看他一眼,就好像從來沒有在他身邊存在過,你為什麼要重新進入他的視線?你又不愛他,你已經要嫁給他的弟弟,還有什麼不滿意?」

  「我不明白你們這些真愛都是怎麼想的,看起來應該是你背叛了他的情感,是不是?雲先生,當初他被你傷得不輕吧?你又怎麼有臉,重新回到他身邊?」

  「夾在他們兄弟倆中間,你的良心不會痛嗎?你的臉不會疼嗎?還是你希望他看著你,然後又得不到你,你享受那種虛榮的感覺?」

  「你該死在他的記憶里的,不該重新出現,他明明都要好轉,可你出現後,讓我的這幾年都打了水漂,像個白痴一樣被無視,你憑什麼跟他在一起?能擁有靳辰的愛,都是你的三生有幸。」

  「做人別太貪了,做人也要有底線,不論如何,你傷過他,這輩子都沒資格站在他身邊。」

  原覓說的這些話,雲餚一句都沒有反駁,沒有像對待其他人那樣,回擊什麼,厲允城迎上來問他原覓說了什麼,要送他回去,雲餚否決了他的好意,一個人靜靜地走在路邊。

  他就這樣在逐漸昏暗的街道上走著,汽車的喇叭吵著樹枝上的鴉,它們驚恐地蹬著腿,踩斷了青綠色的樹葉,任它們飄零時,飛向深空和遠方。

  他對這個城市的氣息是如此的熟悉,他被困在這裡,無論如何掙扎,都不能撲動翅膀,飛向自己的領域,因為他有未了結的事,有一個放心不下,又辜負的人。

  他坐在一張長椅上,抱住雙腿,腦袋埋在胳膊上,聽聞周邊的喧囂與吵鬧,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有人在為升職加薪高興,有人在為失戀苦惱,有人為路邊盛開的花叫好,有人在掛念遠方的他,今日是否安好。

  他在外面逛了很久,回到靳家時,天色已然灰暗,雲餚本打算就這樣走回房間,卻被廊外的動靜吵到。

  他隱隱約約看到那邊有個人,他低著頭,在研究什麼東西,鬼使神差地,雲餚走了過去。

  「啪嗒」。

  掉在地上的注射劑,滾在廳門前,男人的臉上露出不耐煩的情緒,卻在看見廊前那張臉的時候,變得更加複雜。

  那是雲餚找了一天沒有出現的靳澤。

  他此時正站在那裡,雲餚卻不看他,他盯著地面,盯著自己的腳邊,針頭鋒利細長,管子裡有白色的藥劑,靳澤的胳膊上綁著橡皮筋,雲餚想起原覓的話,想起他的惡疾。

  他從未見過靳澤惡疾發作的樣子,並不知道有這麼厲害,需要藉助藥物的安撫,他的手臂青一塊紫一塊,在夜裡都那麼明晰。

  「我現在沒興趣跟你談正事。」靳澤撿起地上的針管,靠著廊里一根柱子,擺弄著胳膊上的皮筋,不再抬頭。

  找了他一整天的雲餚,此刻卻什麼也說不出了,那些在腦海里盪了一天的不安與慌亂,一瞬間都被其他不該有的情緒頂了下去。

  「你得的是什麼病?」他看著靳澤,看著那手臂上的針孔,他偶爾會猜想,這兩天他避開自己,是不是因為惡疾的問題。

  「相思病,」靳澤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自嘲地笑笑說:「是不是挺扯的?準確地來說,應該是一種戒斷症,就像個每天都吃糖的小孩突然吃不了糖,再也不能吃糖,你猜他是什麼感覺?」

  雲餚捏緊拳頭,小心翼翼地問:「是因為……我嗎?」

  「知道就好,知道就別在我面前晃,」靳澤抬眸盯著他,語氣低迷,「你不是明知,老子有多覬覦你?」

  針管刺進了皮肉里,他緩緩推進藥物入了身體,明明並不可怕的一幕,雲餚卻沒來由地打冷顫,他轉過身去,抬步要離開。

  「站住,」靳澤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雲餚停下腳步,他的兩手在腿邊發顫,而後聽到他的質疑,「你為什麼覺得,我不會為了你把靳辰送進監獄?」

  雲餚大驚,他匆匆回神,瞳孔寫滿了恐慌,這句話是他跟花樂說的,就在今天!為什麼靳澤知道?!

  靳澤毫不對他解釋,他看著雲餚的目光充滿了壓抑和克制的火氣,還有蠢蠢欲動的情上欲,他高挑的身軀靠著身後的長柱,陰影拉得老長,將雲餚埋進黑暗裡,目光充滿了失落與委屈:「在你的眼裡,我的悲與喜從不是為你,我不會為了你跟世界對抗,我不會為了你葬送我自己的親弟弟,我不會因你孤注一擲,因為我只當你是情人,對嗎?」

  雲餚不知道說什麼,就什麼也沒說。

  「山止川行,風禾盡起,」靳澤嗤笑道:「後來我發現我沒有什麼撞破世俗的一腔勇氣,從你不再叫我川哥起,從你離開我那天起,我把那個名字連同寓意一併丟給你,靳柏川死在三年前分手的雨夜裡,死在你雲餚的手裡,可笑的是,廢了老大的勁,靳澤卻沒能忘掉你。」

  雲餚的熱情蠢蠢欲動,他努力壓下喉嚨里荒唐的話語,忍住抬步上前抱住他的衝動,忍住讓一切功虧一簣的不該,忍住說這些年,自己吃下多少委屈,自己的迫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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