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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來再說吧,你跟家人也挺久沒見了。」女人說。

  是的,雲餚忘記了家在哪個方向,他忘記了來時的路,他多麼希望找到那個方向,可是太多年了,他早就忘記了。

  「等我電話吧。」雲餚說完,掛掉了電話,他看著面前的十字路口,有點迷茫,該朝哪個方向走。

  ·

  二十四度的天氣,不算炎熱,地下室陰涼,音響里放著輕音樂,撞球室里「啪嗒」的球子撞擊出清響。

  靳澤將手裡的球桿放進了豎在一旁的杆桶里,結束了和葉玉濤的娛樂局,他站在光線下,抬手看著那癒合的傷口,疤痕快要消失。

  「技術下降了。」葉玉濤評價著說,雖然這一局他輸了。

  靳澤垂下手說:「不下降才是怪事,誰有空每天泡在球室里嗎?」

  他們現在都不是十幾歲,重擔沉得壓垮人,娛樂局也不讓人放鬆,心中想著的永遠是那些討厭的正事。

  「別把自己逼得那麼緊,」葉玉濤也將球桿放回,傭人送來了酒水,葉玉濤向之道謝,端著酒杯說:「又不是聖人。」

  傭人轉而向靳澤遞酒,靳澤抬抬手,沒有接,讓他們出去了,他沒心思喝酒,半坐在球檯點了煙。

  「你回來做什麼的?」靳澤知道葉玉濤很忙,他們家在國外的生意做得大,葉玉濤親自管著,想來沒那麼多時間閒著,回來轉悠。

  葉玉濤一飲而盡杯中酒,而後將酒杯放在身側的撞球桌上,靠著桌子說:「生意的事,之前合作過的盟友有些新想法,想找我談談。」

  靳澤沒有過問。

  葉玉濤和靳澤都是出身家大業大的幾世家族,都有繼承的壓力,但是葉玉濤深知,自己沒有靳澤那麼高壓,家中大小事宜都需要親自料理,靳澤在商戰上的作風迷人,而這種手段用在治理家族雖管用,但未免過分凌厲,以至於很多人說靳澤冷漠無情。

  可是葉玉濤了解他,他必須這麼做,作為一家之主,如果軟軟諾諾,靳家早就得烏煙瘴氣了。

  靳澤低頭抽著煙,語氣敷衍地說:「挺好。」

  方才打球的時候,葉玉濤就感受到了靳澤的心不在焉,他心裡有事,葉玉濤沒問什麼事,他當然明白此時此刻這個男人心裡揣著什麼事。

  「你是怎麼想的?」葉玉濤一直想問,也知道現在讓靳澤心亂的人是誰,「把他弄進靳家?」

  這簡直是個瘋狂的想法和舉動,天知道雲餚對靳澤的殺傷力有多大,葉玉濤曾是唯一知道雲餚存在的人,他們的愛恨情仇葉玉濤都看在眼裡。

  雲餚,毫不誇張地說,他能要了靳澤的半條命。

  他不相信靳澤沒有自己的私心,他不相信雲餚來到靳家只是為了靳辰,他到靳家是靳澤提出來的,靳澤在想什麼,葉玉濤不想拆穿。

  「不是最好的辦法嗎?」靳澤沒問他說的是誰,「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

  還能讓他怎麼辦呢,靳辰那麼喜歡,他要固執地拆穿兩人嗎?什麼時代了,他沒有那麼古板,可是要他接受嗎?他要怎麼接受讓雲餚成為他弟弟的愛人?

  荒唐的要死。

  「那你也不用這麼極端,把他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是要找罪受嗎?」葉玉濤說:「生怕自己的病好了?」

  靳澤沉聲說:「我跟他已經結束了。」

  他剛說完,葉玉濤就配合地笑了一聲:「你最好是。」

  當初鬧得死去活來的,葉玉濤又不是完全不知情,靳澤當初對雲餚的情感可以說是瘋狂,能把他藏三年不被別人知曉,保護得那樣好,讓外界和靳家人沒有任何頭緒,那種用心是葉玉濤不可及的,至少在葉玉濤了解到的這些世家子弟中,算是獨一份。

  不是他看輕靳澤,而是他親眼見證過那情感的熱烈,他和雲餚兩個人,葉玉濤本以為會有個正果,因為雙方都愛對方那樣深刻。

  他才不信,靳澤已經完全放下。

  他放下,現在就不會舊疾復發。

  「如果他表現得很好,你打算怎麼辦?」葉玉濤提出致命的問題,「你會真的讓他去跟阿辰結婚嗎?」

  這問題比高考卷上的最後一題還要難,比讓毒販子金盆洗手還要難,靳澤抬起手,抽了一口煙,沒有回答。

  葉玉濤也不問了,一切答案都在他的反應上。

  「出去走走。」靳澤捻了煙,幾分鐘,一支煙沒了,他邁步出門,葉玉濤嘆口氣,也跟了上去。

  兩個人剛走到房門外,迎面撞見了兩個人,庭院裡站著雲餚,他的對面是萬叔,二人正在說著話。

  萬叔先發現了靳澤,於是示意了下雲餚,低聲說:「您去跟家主請示一下吧。」

  雲餚轉過頭看去,靳澤就在他的身後,正雙手插著西裝褲的口袋凝神望著他,而他的身邊站著的那個人,讓雲餚微微愣神。

  葉玉濤這是三年後的第一次,和雲餚面對面,他還是和當年一樣驚艷,擁有讓人過目不忘的本領,人群之中也許他的存在感不夠強,可一旦對上視線,記憶匣子中一定會裝下這張臉。

  他看著雲餚朝他們走來,葉玉濤對他微笑,同時用餘光打量身側的靳澤。

  雲餚認出了葉玉濤,他規矩地走到兩人的面前,抬眼看向葉玉濤,彆扭地開口,說了句:「……好久不見。」

  葉玉濤笑笑說:「的確是很久了,你瘦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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